薄西的忧伤与彷偟

　　（序言）我生命中最美的记忆
　　在我的记忆力永远有这么一段回忆。
　　那一切是美好的
　　没有喧嚣的城市
　　没有灯红酒绿的世界
　　没有带着我们试图走向黑暗的人
　　对于我来说
　　那一切干净的仿佛像一片湛蓝的天空，有飞鸟擦过的痕迹
　　我们在那痕迹上肆意的幻想，用多种色彩的语言来描绘
　　那就是干净的童年
　　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已枯黄的树叶随风飘然而起，却迟迟不肯落下，也许不舍得那蔚蓝的天空，那淡淡的泥土清香，和太阳暖暖升起时周边散发的霞光。心里在那一刻宁静，宁静中悠悠的回忆着。
　　两个扎着羊角辨的女孩，在大坝中拾着漂亮的鹅卵石，清澈的溪水亲吻着她们的小脚丫，咯咯的笑着，银铃似的的清脆笑声传遍整座大山。
　　外公，外公，你什么时候上山啊，给我编背篼了吗？女孩涨着通红的脸努力的喊着。
　　看见外公吐着舌头，手拿着竹条远远地向他们招呼，笑声再一次传遍幽谷，那小小的米粒大小的酒窝印在那胖嘟嘟的小脸上，俏皮且可爱，姐姐拉起妹妹的手徘徊在小溪间，望着山那边因下雾而显得高耸，烟雾弥漫的楼沟寺。心也随之飘去
　　那个下午仿佛身边凝聚了一层金灿灿的阳光一样温暖且快乐，因为女孩用身上仅有的一角钱在神圣庄严的寺庙里许了个心愿，愿和姐姐将来一起考上大学，愿到那一天再站在这里一起许下一个愿望。
　　下山后已是傍晚，明镜般的月亮似乎要悄悄的钻出来了，若隐若现的闪着银色的光辉，渲染着河家湾的美丽。
　　女孩的手被姐姐牵着，她们心里此时就像装了头不听话的小鹿在乱撞，怎么办？回家后妈妈又要河东狮吼了，猜她应该找了我们一天吧！每次都顾眼前，不计后果，快乐的潇洒完后都要计划着怎样躲避一场暴风雨。
　　走在铁链桥上，望着桥下面的一座房子，那里灯火通明，她们的脚步越来越慢，真想让时间在那一刻回流，可是家越来越近，感觉空气在那一刻也是冻结的，姐姐用那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吱门缓缓的开了一条小缝，乎！好激动，婆婆，谓爷，二爸二妈，幺姑都在，这么多人随便一位都可以为她们壮胆了，心里悬挂的大石头终于可以平稳落地了，于是再也不搭理妈妈那气狠狠回望的眼，眼睛和眼睛的距离架上一座亲情的桥后，也都不一样了，变得喷不出火来了。然后女孩们开心的一个劲的往婆婆怀里钻，亲昵的叫着婆婆，婆婆。
　　在何家湾每天都会发生不同的事，而每件事都是值得去珍藏的，女孩一整天都在笑，发自内心的，侥幸的，温暖的，快乐的早上公鸡早早的啼鸣，女孩和姐姐很快的从被子里钻出，在天台上各伸个大大地懒腰，然后冲着下面喊琼儿海敏一起到屋后的山上摘野果子，砍竹子做打人用的武器
　　夜晚，趴在堂屋外地栏杆上，与姐姐一起幻想着未来：姐姐，你说，十年后，我们是什么样的？十年后，嗯会上学的，会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会全家人一起去旅游，让爸爸妈妈在我们买的房子里享受着女儿带给他们的安逸生活
　　猫咪娃！哎姐姐妈妈在叫了。女孩从堂屋里走出来。
　　要去卜家沟吗？大家又要坐席了，好想念舅母做的搅团
　　竹笋和盘面饭、还有酿好的醪糟。光想想口水就不停的往肚里烟。女孩和姐姐开心的蹦到爸爸肩膀上，然后爸爸蹲下身子左手抱着女孩，右手抱着姐姐，姐姐调皮的说：爸爸，真真姐姐见你了又要缠着叫你小沈叔叔给她买娃哈哈了，还要用手比划着要大瓶的。到时候我和幺妹儿也要。爸爸哈哈的大笑：自己的闺女是一定不会亏待的，还要偷偷多给你们几瓶呢。女孩和姐姐在爸爸的怀里不停的拍手叽喳着像两只小雀一样。
　　一路上，爸爸用单车带着全家，妈妈坐在后座上，姐姐坐在前面的横梁上，女孩最小就坐在自行车的前框框里，到了大坝的时候，爸爸就把自行车推到悬崖边上，假装吓唬女孩和姐姐说：来娃儿们说你们以后都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不说就把你们扔下去喽。女孩坐在最前面，她紧紧的抓着车筐，她都能清晰的看到悬崖底下大坝水流湍急的样子，岸边的鹅卵石在阳光底下泛着各种颜色的光。在横梁上坐着的姐姐也紧紧的抓住爸爸的衣服大声的求饶：爸爸你说什么我都乖乖听你的绝对不骗人。女孩在前面拼命地点头还不停的说：我不要哇哈哈了，不要了。半天女孩突然想起什么了又赶紧补充道：我是说不要大瓶的了。妈妈在后面哈哈的笑，爸爸这才得意的把车推上来，大喊一声：都抓紧了。然后吹着口哨从高高的山路上快速的骑下去，风在耳边不停地呼啸，那速度快的像坐过山车一样，心好像刚才还在大坝那边，都还没来的及跟上爸爸的速度。
　　女孩一直收藏着一块心形的鹅卵石，是从卜家沟的小溪里捡来的，因为那条小溪通向桃花林，那儿的水潺潺作响，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碧透，有几块石头因常年的冲刷而打磨的光滑润泽，像块天然无雕琢的奇石一样，在蓝天白云的勾勒下宛如一幅画。那幅画里还流淌着和伙伴们一起玩耍时的嬉戏欢笑声。
　　太太，外公外婆，妈妈，真真姐姐，磊磊哥哥女孩好爱他们，在他们眼里好像这就是整个世界，充满爱和幸福的卜家沟。
　　春天正是桃花开的季节，家里的四周都开满了粉红的桃花，在这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大人和小孩子们是不招家的，连吃饭都爱端着到处溜达着吃，而大家都爱吃盘面饭，盘面饭是用玉米面做出来的要用勺子转着圈圈挖着吃才香。门前大把大把的向日葵仿佛咧开嘴冲着女孩们开心的笑，有人说太阳是向日葵的孩子，更无柳絮因风起，唯有葵花向日倾。而向日葵向往光明，给人带来美好的希望，女孩也就从那个时候疯狂喜欢上了向日葵。
　　吃完饭妈妈说要一家人去附近的天池游玩。女孩听说天池在天魏山之中，海拔2400米水深480米，形状如葫芦，九曲十八弯，美的像仙境样，并且很多神奇美好的传说都出自于那里，女孩和姐姐听到这个消息后开心的一整晚都没睡着觉。思绪在无限的期待中
　　夜晚坐在天台上的凳子上，望着对面的大坝，听着大坝哗哗的水声，天空中刚好滑过一个流星，女孩学着电视里的人双手合指紧紧的贴在胸前，像模像样的祈祷着，人说长大后就不像儿时那么纯洁与美好了，长大后的的那个年龄会有太多的烦恼，烦恼到在走背字的路上一直马拉松。那就祈祷，永远，永远这样快乐下去。
　　那年女孩七岁，姐姐八岁
　　他们不知道幸福的背后其实一直藏着一块大钟表，那滴答滴答走动的指针像流沙一样计时着生命。
　　第二天，天还在蒙蒙亮，隐约带着点雾气，女孩离开了河家湾卜家沟，离开了那个每晚呆在竹楼上数星星的地方。离开了外公的怀抱，离开了舅母每晚泡得醪糟，离开了小伙伴的圈子，离开了他们的约定
　　女孩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和姐姐望着月亮描绘未来，最后一次在他们的蓝图上画着共同喜欢的颜色，以后还会回来吗？多少年会回来，在爸爸说的那个城市里还有人会叫她猫儿娃，幺女子吗？如果回来话还要在堂屋跟外公一起上香，一起跟姐姐做祈祷玩着童年爱异想天开的游戏吗。
　　叶子飘然而落。
　　落在一个眼睛是琥珀色静静望向天空的女孩手里，握着这片叶子，久久的凝望着，好远，好远的地方。也许本不远，却在时间的长河中加了个岁月，它就变得那么有距离感。
　　这是一场梦吗？囚禁着女孩的爱，爸爸妈妈的亲人为何在两头互不相干的地方，留他们在中间难以割舍，一直纠结，在爱回忆的季节里日夜拼写着思念。十年前的这一天，十年后的这一天，仿佛相隔了一世纪，仿佛站在悬崖边，却怎样也温热不了前世的牵挂。
　　谓爷，太太，外公，外婆，妈妈都不在了，在短短的几年，大自然收回了他们的生命。
　　女孩十六岁了，尝到了失去，离开，痛苦，空虚流连在不同的人群中最多的苦滋味。真的很苦。
　　记忆中。
　　那年，那月，那日，将久久的留住，像这片深秋的叶子，被永久的夹在厚厚的书里一样。
　　偶尔翻开，家的味道，家的回忆。
　　残留的的幸福，飘着淡淡的香。
　　这将是一个永远永远的思念之秋。
　　毒打
　　大街上传来嘶声裂肺的哭喊声，街头或邻居都从门里伸出脑袋探个究竟，我一直不停放慢脚步像只龟一样在后面缩着脑袋不敢抬头看前方妈妈狠狠拖着姐姐头发的暴力样子，此时她就像发了疯一样。
　　她生气的时候脸憋得通红，并且蹲下身子剧烈的咳嗽着，连咳嗽的时候手还一直狠狠拽着姐姐的头发，我知道又是从学校一路拖回来的，妈妈发起脾气来也不管不顾身边会有多少人看着。
　　左邻右舍的邻居们急忙跑过来，拉住妈妈，说：不管孩子做错什么都还小，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这么多人看着呢，这让她脸面往哪搁啊！妈妈根本听不进别人的劝说，一个尽的大声嚷道，你说这么大的人了，作业从来不完成，学习班里倒数还调皮捣蛋，班主任说教了这么多年的学生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学生，让我们赶紧把这种学生领回家去别出来祸害其他人，我坐在那里脸都被丢尽了。能不让我生气吗。说着说着就一巴掌甩过去，姐姐被冷不丁的打倒在地上，这个时候正是放学的时间，我看见他们班呼啦啦的一帮同学骑自行车路过，看见姐姐趴在地上。头发散乱的被拖拽着，鼻涕眼泪混合着脏兮兮的泥土，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们看到后一脸的不可思议后又挂满了嘲讽和讥笑，然后对着我们吹口哨大笑着扬长而去，而我也远远地躲在后面不敢上前。我在想千万不要遇到我们班的同学，可总是事与愿为！我们班的几个我及其讨厌的男生从身边呼啸而过，大声对我说；哈哈哈，沈薄西，前面现场版暴力画面不正是你妈妈和你姐姐吗，天天在这马路上给我们演戏看呐，啧啧。。真是一饱眼福啊！我缩着脑袋，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然后深深地挤出了两个坑，我没有心情去回复他们的嘲笑，我现在心里全是害怕和羞辱，妈妈自从从陇南山里搬回到爸爸的这个城市里时性格就开始变烈了。她得的是支气管炎过敏性哮喘，这病使她性子变得很急，又暴躁，有时我觉得她爱我们的方式是对我们施加暴力后然后伤心的躲到另一间屋子里偷偷的抹眼泪。
　　我从学校回来一路上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妈妈并没有在邻居的劝说下而停止，反而脾气越发越火，姐姐被妈妈托到屋子里，她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哭的声音相当有穿透力，都能从屋里传到大街上，前后左右邻居都能清晰的听到屋里嘶喊的声音，我悄悄的说：姐姐你别哭啊！你哭的声音越大妈妈就打你越厉害可是她压根就没听到，依然忘我的哭着。
　　我知道妈妈不喜欢姐姐哭，哭的越厉害她就会越烦躁越生气，这时，妈妈从里屋里拿出一根过去的那种伸缩自由的电视天线，对我来说那就是一根金属棍，然后高高的扬起手只听啪的一声就毫不情面的狠狠的抽打了下去，顿时她皮肤鼓出一条深深地红印我吓得抱头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我在那一刻多么希望有一群见义勇为的邻居门一起进来劝，因为人多力量大。但妈妈早有防备一进屋就把门紧紧的反锁住，然后不准我给任何人开，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堆人把脸紧紧的贴在窗户的玻璃上伸着脖子撇着嘴直往里瞅。眼睛由于过度向下撇露出大半个白眼珠子，在反光的条件下面容比鬼还慎人，或听着门外咚咚的敲门声。我手心里，额头上急的全是汗，终于妈妈打累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嘴里不停的骂着：养这么一个败家玩意儿、撇祸我是造的什么孽啊，我上辈子欠你什么啊，你要这样把我往死里气。。姐姐也被打的倒在地上眼里除了泪水还有一种仇恨，她撇着眼睛紧紧的咬着牙怨恨的看着妈妈，像要杀人一样，我发现此时的她可怕的让我感觉到陌生。
　　这时爸爸回来一脚踹开门后看到这一切，心疼的把姐姐抱在腿上，我也跑过去躲在爸爸后边，姐姐满身都是於紫的伤，慢慢的开始肿起来，爸爸愤怒的站起身开始骂着妈妈，嘴里吐着难听的脏话，妈妈就一直坐在地上哭。
　　每次妈妈打完姐姐时家里都会来一场暴风雨然后会有一星期的冷战，妈妈也会一天天的躺在床上不吃饭，像神活一样。她脾气不好时咳嗽的就特别厉害。她还总是呼吸困难，我有时幻想妈妈没有病会是什么样子的的，应该是属于标志的那一类行，瓜子脸，大大的双眼皮、眼睛总是炯炯有神。眉宇正中间上有一个美人痣。可是常年的病把她折腾的像个小老太婆。丑陋早已经掩盖了她的美丽，肺部的病还导致呼吸困难，脖子变得也异常短，远远的看去还像没脖子的一样。全身只有70多斤，经常还会浮肿。永远都是一副病态的样子。
　　我当时想妈妈为什么总是跟别人不一样，不能跑，不能像其他家人一样带着我们出去玩或逛街，爸爸是高血压，俩个人的病不是什么很大病，但却都不能生气，偏偏他们都爱生气，在我的记忆力他们除了吵架就是冷战，而吵架并不是因为厌恶这个家，而是更在乎。
　　等第二天，妈妈在给姐姐整理衣服的时候看到她打的那些伤后眼里满满地全是心疼，她抹着眼泪躲到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