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风筝

　　爱情是怕风的，
　　一放手就吹走了。
　　我把爱放飞在空中，把线交给你握在手中。
　　清晨，
　　我乘风飞去，
　　期待傍晚你把我收回来。
　　别放手，
　　别放手，
　　一放手我就失去了方向。
　　风筝究竟靠什么掌握着方向，如果是风，还真像你，一转眼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许相聚
　　太过短暂，年少的梦总是易碎的。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雨想起和林的相遇，是不是因为前世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回眸，让他们能在这今世的相逢中
　　再次遥望，而佛虽然慈悲为怀，却没有让他们走到那一步。是缘，也不过如此。
　　雨重新回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熟悉，是因为这里是她的母校；陌生，是因为这里是她可以重新飞翔的地方。
　　雨有了飞翔的勇气，因为她遇见了林，雨折断了飞翔的翅膀，因为和林差一次的回眸，仅仅
　　是一次的回眸，便使他们相隔了两个世界。
　　林是高三的补习生，雨是实习生，一个学期后将从师范学校毕业了。但她来到这里并不是为
　　了实习。
　　雨认为自己运气不是太好，不过也还不算是太差，因为这一年师范生可能不再由国家分配工
　　作。她也很想再去上大学。她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一定要一次到位，即使不成功，也不能失败。
　　林勉强考上了大学，雨顺利得到了工作。也许是佛的再一次降临，雨踏上了林的故土。
　　她没刻意要寻找他的意思。
　　许多人相识，最终离散。这便是红尘的宿命，早在八百年前她已相当清楚。
　　地球这么大，而世界很小，要找一个人，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无意间发现机会，有意识的
　　让它流走，这便是缘分。只是雨并不知道佛在其中，她一直相信一个真理：缘在天定，份在
　　人为。所以人和人之间往往有缘无份，能够在一起的，常常是一些无缘的人。
　　这里的风景很好，她喜欢。清静、安详，她的心安定了下来，不再随任何人荡荡悠悠。心中
　　依然翻滚着飞翔的旧梦，尽管她只有残缺的翅膀。
　　一个去爬山，可以翻越万水千山，她只为寻找梦开始的地方。梦在画里，画在梦里。
　　她常选择在晴朗的周末，早早地爬上山顶去写出生，到傍晚回来。她不想停下来，也没有地
　　方可以停下来，除非林的出现。
　　林在偶然的时候出现，不经意地消失，一切是如此突然。
　　雨走到村口的时候，看见林站在那儿。低着头抽烟，雨并没有为他的出现感到任何吃惊。
　　林说看别人叼着根烟的样子很酷，所以染上了烟瘾。可雨从来没看见过他抽着烟很神气的模
　　样，三年后第一次看见林，他还是这样闷着头抽。
　　三年了，应该会有很大的改变的。至少路已不同。林首先选择消失，没有什么可以让雨挽留。
　　她轻轻从他身边一跃而过。人和人的交往总是擦肩而过。只因为宿营命的安排。九千九百九
　　十九次的回眸，没有相遇，也许是眼神的短暂交流，唯一的结局是分离，相聚既是如此，很
　　快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没想到林叫住了她：雨，你要到哪里去？
　　她吃惊的回过头：你，你怎么还认得我？
　　他把头一仰，做出很得意的神态：这里怎么可能有我不认识的人？
　　她顿了一顿：林，你还好吧？
　　不怎么样。他看到了她的画夹，写生去？
　　嗯。
　　她觉得自己无话可说。林留在网络里的那行字，时时在她脑海中浮现，眼眶接着便要红了。
　　此时，一定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挂在她的睫毛上。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我带你去走走吧！
　　林掐灭烟头，抖抖衣服，跟上了她。
　　他们爬上了最高的那座山，累得气喘吁吁。
　　雨看到林满头是汗，掏手帕递给他。林把手帕打开，里面用蓝色的丝线绣了一条小小的热带
　　鱼。
　　为了见你最后一面，我从几万米的深海游来，带着原始的半个微笑。林说完出神地望着
　　雨，她晶莹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远方，嘴角露出了一丝丝微笑。
　　我是飘浮在网里面的一块宝，网络把我变成了一条鱼，却抵挡不过海面的阳光，我只有死
　　亡。
　　你没有变，我也没有变。你在坚持着什么，我也在坚持着什么。
　　林看到她的脸上都是汗，伸出手要帮她擦。手帕轻轻掠过雨的面颊，她没有动。林的手指无
　　意间碰到了她的肌肤，感觉到了她的温度，而他的手指，是冰凉冰凉的。
　　雨知道林在为她擦汗，脸红了，她伸出手来抢手帕，林紧紧地攒着它。
　　雨不得不一个一个地掰开林的手指，就像一次从他手里抢一枚硬币一样。林钳住了她的一个
　　指头，她大叫：放手哇！他摇了摇头，微笑地看着她。
　　雨挣不开。她向四周一望，啊，云盘山！
　　林把手松开了。
　　你知道哪是云盘山吗？
　　她随手一指：最远的那座啊！
　　林把双手负在背后，缓缓吟道：云盘少年煮酒论英雄，碧水仙子步出无忧宫。
　　那你的碧水仙子呢，她在哪里呀？
　　我们的脚下，便是云盘山。
　　啊？到你家来啦，没带礼，请别见怪。
　　林看着她一脸的笑意，不说话，只是凝视着她，看她的脸微微变红。
　　雨被瞧得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叫碧水宫主出来为你煮酒如何？
　　我不是翩翩少年郎，我是死人，魔鬼！
　　你为什么来这里？
　　为了有件事情做呀？尽管几千几万个不愿意，可是我现在毕竟放不开，也许是我拥有的东
　　西太多了的缘故吧！但是有一天，我一定会抛开世俗尘缘的。
　　我在这里等你，直到你说的永远！
　　我找不到永远在哪里了。她举起手腕，看，这里原来有一个伤口。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和人最初的消失一样，我一直在等你，等到生命衰竭的那一天。
　　相信我！我会一直对你好！
　　你一直对我不错。消失的，我记住了！
　　今天我们留在这里好不好？
　　不冷吗？我会害怕的。
　　别怕，有我呢！我知道你就要走了，也许我的努力并没有用。
　　雨看着他。泪水已冲破堤线，林搂着她，紧紧地，紧紧地，他想把自己的温度传给她，却感
　　觉到她在他怀里越来越冷，冷得就要消失。
　　林捡来一堆柴禾，又不知从哪里挖来了几只白薯，他把白薯放在火堆里慢慢烘烤。
　　映着火光，他们突然超越了时空，点点滴滴的记忆，随着火光越来越亮。
　　那时正值阳春三月，天气很好，他们一道去郊外游玩。
　　她走在中间，和另外的两个女同学一起，其余的都是男孩子。
　　树叶很茂盛，因此那一团粉红显得特别醒目。她想到了樱花，仿佛看到樱花的花瓣在风中飞
　　舞，飘零是一种令人伤感的美丽，可以在樱花雨中可以看到生命的开始与结束，爱情的盛放
　　与枯萎。
　　近了，她仰头观望那一团粉红，一簇一簇，显得很细密。再往路上望去，这种树一棵接一棵，
　　开得像火。不，其实更像云霞，围绕着公路的彩霞，他们正踏着七彩之路而去。
　　有个男生爬上了树，她看他，他用脚踩断了一个枝丫，她笑着走开了。
　　雨和那个女生谈论着什么，后面的他追上来了，一扬手，云霞横在了她面前，他大声地说：
　　谁接受了我的这束花，谁就得嫁给我！
　　她才不相信有人会娶她这种我行我素，美丽难驯的女孩子，她伸手摘了两朵，他叫起来：
　　好啦，这回你得嫁给我喽！
　　婚姻是坟墓，你不知道吗？她把花砸向他，算是还给他。
　　他悠悠自得：即使是坟墓，我也愿意进去。
　　雨叹了口气：我知道有不怕死的人。她恐惧地想到了自己的将来，手心里的断痕依然清晰。
　　他在后面大声叫她：老婆，等等我。我是死人，还是魔鬼。不过你不要怕，因为我们住在
　　坟墓里面，一起说说话才有意思嘛！
　　王菲的歌声传了过来：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
　　眼，最后眉一皱，头一点。
　　雨想自己离永远有多近呀，所以没有人赶得上她的脚步，而后面的他跟上来了，那两个女同
　　学跑到前面去了。
　　他用肩膀扛着花，并排走在一起的时候他用举起花，问她：等我回去了我送你这么多玫瑰
　　好不好？
　　她问他：你数过了吗？有几朵呀？
　　他抚摸着花朵：当然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朵了！
　　雨看他：我不喜欢铺张浪费，不过你干嘛要扣下一朵呢？一万朵不是更好吗？
　　那一朵送给初恋情人了，但是终点不是更好吗？
　　雨摇头，她想起了一个人，黑暗中不断回头的眼神，在她的记忆里面，六七年了，那一幅画
　　面却刻在了她的心头。也许可以保持十年，十年之后那个影子会随她的精神消失幻灭的，因
　　为王菲还在唱：有生之后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面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
　　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人的一生在追求些什么，在寻觅些什么，人生的路，爱情掺杂其中，所以走得艰辛难舍，什
　　么样的人会陪你走，一直都是个谜。但是雨会陪她所爱的那个人，一直走到自己无能为力。
　　火堆中飘出了白薯香，林刨出一个递给她，她不接：我现在不想吃。
　　他拿着白薯靠近她坐下，缓缓地剥着白薯。
　　那次去你家摘葡萄，你也不吃我摘给你的。
　　有没有给别人摘呀？我怕吃了你的葡萄，中了你的毒！
　　你早就中了我的毒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的，虽然你不说，其实你更怕说出来。
　　雨站起身来，抬头看着天空繁星满天，夜风习习。她叹了口气：那时候的事，谁说得
　　清楚？我知道年少的爱情，像樱花一样，开得火红，凋零得美丽，留下一地的遗憾。
　　林把剥好的白薯放到她的手心上。
　　白薯在微微地发烫，雨的心在颤抖，他把心接住，小心地呵护着。
　　希望时间能够停留，烟花能够停留，给这个世界多培添些美景与光彩。
　　在这样的季节里你悄悄地出现于是我的世界不再黑暗是你带来了光。
　　那天你在我的电脑里留下的那首诗，存盘后出了问题，再也没有打开过。
　　林掏出一根烟点燃了，吐出郁闷的烟圈：也许这就是天意。
　　就像你的纸船，注定要为爱情沉没。
　　我们是懂爱的人吗？因为爱就一定得分离吗？
　　我期望过爱情能够长久，我会专心地去爱一个人直到永远。可是那个人，我找不到他，于
　　是，等待成了一生的期望，心在痛着，我却无能为力。爱情被尘埃掩埋。
　　我会带你到永远的，永远的永远。
　　雨不说话，慢慢地啃着白薯。
　　林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出神，指间的烟已燃下了一大截烟灰，他把烟头扔出去好远。然后他把
　　手搭在雨的肩上，雨靠着他，轻声说：
　　不要告诉我，你是天空中的星星。因为星星问的距离很远。不求相聚，偶尔划过天际也会
　　很美，飞鸟的翅膀划过天空同样无痕。
　　林握住她的手，把它放到他的怀里，然后是头，他把整个的她都放到自己的怀里，紧紧地，
　　坚坚地抱住它，生怕它转瞬无踪。
　　雨闭上了眼睛，不知是火光的热度，还是林怀里温度，她终于不再感到寒冷。
　　睡梦中，她好像听到了敲响的声音，他告诉她：我要消失了！
　　雨大喊：不要！林，你要去哪里，我跟你到哪里！不要消失1不要消失！
　　林看着火光，有小虫子飞过来，一闪一闪地，非常美丽。
　　看着熟睡中的雨，映着火光的脸透露着羞涩。这是他第一次抱她，抱着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孩
　　子，而她很快就要远去。
　　他想：我留不住她吗？她的血管里涌动的血液是那么澎湃吗？永远坚强与执拗吗？
　　看着她若有情若无情的脸皮，他想不透这个女孩子，她总是那么精灵古怪。
　　突然，雨叫了起来：不要消失！不要消失！
　　林一颤，发觉胸前一片潮湿，雨的大眼睛睁了开来，湿漉漉的。
　　林，你还在啊！
　　天就要亮了。一切就要开始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林，以后好好生活吧！我就要走了，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以后也没有机会了。在这里，
　　每一石，每一土，每一木，都有我想念你的痕迹。我不愿分离，而现实是残酷的。如果上天
　　给我重来的机会，一万次的回眸会换取等待的幸福。
　　他放开她，她跳起来做深重的呼吸，健康的心灵需要运动，呼吸能让身心轻松。
　　林，这地方真好！我死了以后就住在这里，我看你开英雄大会哦！
　　我在这里种花，但不知有没有人看。
　　有蝴蝶啦，有蜜蜂啦，你不会寂寞的。呵！云盘山彩云撩绕，花团锦簇，成了甲天下的名
　　山啦！
　　我只种马蹄莲，并且只种白色的。云白心透明，纯洁得不沾尘埃。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可我是只蓝紫色的蝴蝶，在天际寻找阳光、空气和H2O。我
　　飞不过兴修水利飞不到爱人的身边，我只有折翅而死。
　　是这里没有阳光，还是没有爱你的人。
　　也许有。但是看透了世间一切厚实物品这后，我停不上来，我无处选择，也没法和任何人
　　任何事告别。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靠的不仅仅是缘分。如果一开始就让我选择，我们也许
　　早些相识，但绝不可相知，那是沧桑之后停靠的一隅而已。
　　雨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在草稿本上画着头像。
　　杨从前面转回来拿过去看看，他画了几笔，杨的同桌也画起了自画像。画好之后他递给雨看。
　　这个人就是林。爬树折花，大胆开玩笑的林。
　　画的是你？嘿嘿。
　　像不像？我可是不一般的男人哦！
　　哼！我是与众不同的女生。拥有独特是一种灾难。
　　那咱俩可以算是一样了。我也跟别人不同。
　　他看着她，好像很得意：这么推理嘛！我是和别人不同，人怨和别人不同，那就应该和我
　　相同。拥有独特并非坏事。
　　你不同，那是你的世界。我和你不一定在同一个世界，空间很大，世界被分割成部分。
　　不过是人间、地狱、天堂而已。我是个天使，折断了翅膀，落进了魔鬼丛。
　　雨笑了，看着他不说话，心里想到：嘿，网络上了疯丫头，人间的魔女都归我名下了，还魔
　　鬼呢！算什么呀，不过相同也没有错嘛！
　　她问他上不上网，他说当然玩过那个东西，但技艺不精。
　　她说她上网最好的记录是从早上八点一直坐到了晚上十点半，不离开微机室半步。主要就是
　　看着书学，最高兴的是和网友天南海北地神侃。他们约好如果有机会他们一起去上网玩玩。
　　她觉得他应该去找网上的MM们聊聊。
　　发语文模拟试卷了，雨没上高中居然及格了。林比她多了一分，他看她的作文，指出来：
　　我这里比你多了一分。
　　她看林的作文，点点头不再说话。林问道：你是在网络上写吗？
　　胡乱混混的。不过倒也发表了几篇，现在想来都觉得好奇怪。
　　我给你看一篇，精典的。
　　是你写的吗？
　　当然了！
　　第二天，林把作文本递给她，雨拿出笔记本，翻开《世纪公园》给他看。
　　林看完了，嘘了口气：你的原始网络的状态，我们一起去上网？
　　下一节课老师没有来，同学们打算放学了，雨和林出了校门来到网吧。
　　雨教林用OICQ，并把自己一个加了很多网友的号码给了林。网友就应如一阵风逝去，因为
　　网络必竟是虚拟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并不能使她实现理想。
　　林坐在和她相邻的PC前又抽起了烟，雨讨厌烟味，很多人会晕四正是由于烟雾引起的。而
　　林的身上，是清新的烟草气息，单一的。
　　雨和林成了聊友，上课时才相遇。老师批评多少次了，他们总忘记，好像每天不和林说说话，
　　你是失水的花草，蔫了。
　　林是不是这样，她拿不准，因为林会自言自语说心情不好，斜靠在墙上，让她看他的侧面，
　　而不是后脑勺。
　　她讲了很多网络的故事和她从网络开始的梦给他听，有趣的聊天内容，还有他们追逐的爱情。
　　林说：两个人要在一起，要么这个世界上其他人都死了；要么只有两个人活着。
　　男人才会这么虚伪。应该是有缘无份，无缘有份。能够在一起的，常常是一些无缘的人。
　　网络很假吗？
　　网海空旷，接近虚无的空旷。真实性无需讨论。
　　林拿出一个很小的电话本，她把Email写上去。也许她不会收到他的邮件，因为他们天天
　　在一起，不用伊妹儿来互相怀念。
　　林把他的诗歌、散文、日记给雨欣赏。雨也会帮他一起改改，文学具有很大的空间，无论虚
　　与实，内里的精神力量是强大的。
　　认识了林对雨来说是一件快乐的事，他们以独特的眼光看它，眼里满是笑意，这笑意流进了
　　心里，变成了浓浓的流蜜的溪流。
　　林剃了个光头，戴了帽子来到学校。理科班男生很多，抢着要摸他的光头，雨笑他这上人爱
　　出风头。
　　有一天的风比较冷。
　　雨坐在门边，她去关门，插不上插销，只好作罢。
　　林说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在没有关上门的那一刹。雨知道是因为别人在看她，她转过头。林
　　笑着说关门的时候大家都会去看谁关门，这是引起别人注意自己的一种方法。
　　雨露出不屑的神情，她并不想引人注意。
　　林写了一首歌给雨看。
　　雨只见到了歌词，大意是怀念已有新欢的恋人和自己的心情。
　　为什么没有谱曲？
　　正在想呢！我作好了第一个唱给你听。
　　我也写过歌，没有歌词。但不一定能和你的配上哦！
　　雨想了一会儿，在纸上写了简单的旋律，林帮她写上了第一句歌词：我的心爱上了你。
　　为什么是心，而不是人呢？
　　人靠什么交流？自然是心啊！
　　躯体可以走得很远，而心永远是最近的。
　　就是这个道理。林诡异地笑笑。
　　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谈论过这次写歌的事。
　　雨听林独自唱着伤感的情歌，可都是另蛤唱过的，那首他写下歌词的歌，终究成为一件失败
　　的艺术品。
　　雨的歌她是早已写完成的，但是歌里面没有结局。她想故事可以没有开始，没有结局，但是
　　生活是一定会给人们一个交待的。更何况唯一看到这首歌的男生林，为她填上了第一句歌
　　词：我的心爱上了你。
　　这个世界上倒底有没有爱，而究竟什么才算爱叫？有的人随随便便就说爱，爱在什么地方？
　　我是个看破红尘的人，在我的意识里有爱，而这个世界上没有爱。
　　红尘？灰尘都看不破呢！看不破这个世界，是因为这个世界不再纯洁。
　　这个世界不再纯洁，所以更有必要看破红尘，明白无事无非的真髓。
　　林后来又说了什么雨没有听到，她在书屉里看安昵宝贝的《瞬间空白》。
　　林后来看了这个与网络有关的小说。他说男主角和他是同一个姓，家门了。他说你的《世纪
　　公园》的结尾和本篇有一点儿像，书里讲了彼岸的歌声，而你的小说里有的是影子。
　　那是去年年底写的。那时候我可没有看过这篇小说，我也不曾买到这本书呢！
　　马蹄莲是一种什么样的花？
　　我只见过白色的，形状像马蹄，中间有根黄色的花蕊。我当时经为它在夏天开放，春节时
　　我看到教职工楼上有一盆，正在怒放。
　　林点点头，似乎在想象花的样子。
　　这天林的座位被别人坐了，雨感到很扫兴。
　　第二节课的时候林跑到离雨很近的座位上对她说：一天不和你说话，心里就闷得慌。
　　雨耸耸肩，表示好怃所谓的意思。
　　感觉就像一天没抽一口烟，很饿。
　　雨大惊，这家伙，拿这个来作比喻。
　　我要去住院开刀了，你来看我吗？
　　可以啊！你哪里需要开刀？
　　头上。要不怎么去剃光头呢，为了方便点儿嘛！
　　我知道杀鸡之前倒是先要拔毛的。
　　呵，你当我是什么哪？飞禽还是走兽？
　　什么呀？我当你是笨蛋哪！雨笑了起来。
　　那一天雨清楚地记得林的一举一动。
　　很早，林就到了教室。
　　他把手放在身后，笑眯眯地问雨：
　　你猜我拿了什么东西？
　　是做什么用的？
　　你小说里有的。
　　马蹄莲。
　　他背后伸出了手，递了一支马蹄莲过来。
　　雨抚摸关着马蹄莲的花瓣，如丝缎般滑腻；嗅嗅它，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却又泌人心脾。
　　你爬上职工楼去摘的吗？
　　嗯，今天早上。
　　天哪，在四楼。你怎么是去的？
　　一层一层爬窗户呀！
　　厉害。不过算你是条好汉，用不着哄人了。
　　在医院背后。我看到大大的，绿绿的叶子，还有这种花，猜想可能是它，便盗来了。
　　嗯，它的叶子呈心形，是深绿色。
　　不管怎么我见过啦！
　　有一股清香，你闻闻。
　　林嗅了嗅，是清新淡雅的。
　　最后一节课的时候，雨发现花瓣上写了几个红色的字。叫林拿过来看，上面写着：如果，你
　　变成了红色，也许，会引来蜂蝶，但却少了那份，我所爱你的，简单和清纯。
　　雨有点想发笑，因为本来马蹄莲的颜色是有多种的，当然包括红色了。
　　林提议以这花写篇文章歌颂一下。
　　下午的时候，那朵花还留在那儿。
　　雨想起上午的约定，找林要笔记本看花的诗。
　　没想到林写的不是诗，是一般的散文。雨看过后没有说话，林接过她的本子，又还给她。雨
　　也把花递给他。
　　他看到了雨写在上面已经模糊的字迹，终于撕去了除花瓣外的一切东西，展平，认真地在上
　　面继续写了，雨看着他，心里有一种疼痛感。
　　林写完了，转过身把花瓣交给雨，上面便是那首《风筝爱情》的诗：
　　爱情是怕风的，
　　一放手就吹走了。
　　我把爱放飞在空中，把线交给你握在手中。
　　清晨，
　　我乘风飞去，
　　期待傍晚你把我收回来。
　　别放手，
　　别放手，
　　一放手我就失去了方向。
　　雨的心里好疼痛。她想起了去年春天飞走的那只风筝，缠绕在电话线上，爬上高楼去取，解
　　除缠绕之后立刻跑下楼，地上没有了一点风筝的影子，连痕迹也没有留下。
　　她也同样在花瓣上写下了评语：风筝是要飞走了，因为它不愿被束缚。
　　林看完了，用红色的笔勾划着什么。
　　雨突然想保留这片花瓣，也许这是林送给她的纪念。
　　放学前她问林要过花瓣看看，林什么都没有说，把花瓣递给她，林一直在沉默之中。
　　雨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