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果

　　我笑着，并不介意别人这样子描述我
　　看着漫漫还有几分醉意，手强摁在太阳穴上，尾紧皱，看样子头很痛。突然想起柜子里有好友小玲让我帮她打来做面膜说是有美白功能的川芎、葛根、白芷粉。这倒可以用来解酒止头痛，便拿出来冲水给她喝，漫漫像是习惯了喝中药的人，一大口喝下去，也没嚷苦。
　　她心情应该很不好，只是不知因为什么事，这光景今晚得住这了，便找了件睡衣让她去洗澡。
　　是啊，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就会好的。黑夜总会让人更脆弱，会让人把不愉快放大好几陪。而上苍恩赐了人睡觉的能力，让人们睡上一觉，像电脑重启一般，若无太严重故障，系统会自己修复好紊乱的程序
　　洗澡时，雅漫手机响起，递进厕所，她看了眼说：老公的，你帮我接吧，跟他说我在你这里，明天回去，让他别去我妈那里找。
　　照她的意思我帮她接了这个电话。
　　看样子是夫妻吵架吧。
　　洗完澡，精神好了许多，站在窗口，看着捱着窗户的玉兰树，深深吸一口沉淀掉一切喧哗的夜风，一边用毛巾擦试着头发。心情该是平静了许多。便稍扬嘴角绕着小屋打量一翻，露出欣赏的神情，不禁还念起几句《陋室铭》。我也接过口说：咱是鸿儒。便都笑了起来。
　　漫漫翻看着我桌案上那些练笔，赞许道：园园，字写得很好，你当书法老师绰绰有余。
　　我：就我？
　　漫瞪大眼睛说：你忘了？我们抓紧点，赶紧把我们的培训班办起来呀，好不好？
　　我不置否地一边重重地点着头，一边走往隔壁借吹风筒。
　　我一定要搬出来住。她好像在给自己打气！
　　我拿着风筒回来时说了句：心情不好去喝酒，还不回家！感觉你老公很担心你，你打个回去给他吧。
　　她苦笑一下，没有搭话。
　　隔天一早，我起床上班，出门前对着半睡半醒的漫说：我先上班了，锅里炖着粥，起床记得吃掉。你衣服没干，到衣柜里随便找件凑和着穿。漫漫眼也没睁开的嗯了声。
　　大概十点，她发了条信息：园园，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大概又过了一个周，她打来电话说：园，我看中一处店面，地点非常好，空置。你猜是谁的？李恒。顿了一下，我记他那时候给你递了好久纸条，痴心一片，你出出面，看能不能谈得融洽些。现在找对个地方非常困难，看你的了。
　　融洽？你不觉得更尴尬吗。
　　怎么会，他现在是大老板，孩子都三个了。
　　你觉得好就去吧。你约个时间！
　　漫漫兴奋地说：那下午去哦，没打算你能这么爽快答应。其实我跟他约好下午去的，现在只是在要去找他前，碰碰运气，看你能不能一起。
　　我换了一身淡黄连衣裙。挽起马尾辩。冲着镜子里淡淡苦笑，红润的嘴角稍稍翘起，身材清瘦高挑，面容秀气淡雅，美女啊，你怎么会成奶奶到死也放心不下的嫁不出去的女子呢。
　　开着借来的电车单，摸索着花了快一个钟的时间才到李恒的工厂，他经营一家农副产品加工厂。主要做桔子罐头。一近工厂，就有一股桔香飘来。工厂大门开着，我直接开进厂里。应该是有天眼，刚把车停在停车场。漫漫和李恒就走了出来。虽然物是人非，但毕竟是老同学，一见面。感觉还是挺亲切。李恒客气地说：快请进，快请进，你们都一点没变。还是美女啊，但我是老头子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在他清一色红木风格的高档办公室，用珍藏的好茶接待了老同学。
　　并开了几瓶桔子罐头，我们惊讶地看着每个没有膜，只有肉果的桔子辨说，这得费多大工功夫去拨膜呀。他笑着说：不用不用，来吧，回到学生时代，让我在高材生面前露露面。做个实验给你们看。便兴致很高的叫人弄来几个桔子和一些稀盐酸之类的溶剂啊仪器啊，做了个罐头小样给我们看。看着在溶剂中慢慢融化掉的桔子膜，不得不惊叹隔行如隔山啊。
　　多年没见面的陌生，在他风趣轻松地小实验中，拉近了很大距离。接着他们谈论着这些年同学们的去向，班上的每个同学，几乎都跟李恒有联系，同学们的近况，他都清楚。这可能跟他现在的社会地位，人际角色有很大关系吧。看着事业有成地的他举手投足都显得那么成熟、稳重、大气，绝不像他自己说地成老头子了。
　　最后话题来到他那间四层闲置楼时，他豪爽地签了五年约！但毕竟是生意人。友情归友情。该走的程序他一个环节没节省。合同，签章。租金也是顺应当地市场价。一个月两千。楼只是个土坯房。他说给他一个月时间，他叫人去装修。但漫说，装修是赚艺术活，卖广告的好途径。所以要自已装饰。他当场免去前两年租金。
　　漫漫高兴得说请今晚要一起吃饭，可我一早答应了同事今晚去帮她值班，所以没答应去吃饭，李恒也说今晚有个饭局走不开。所以，到了快五点时，大家就告辞了。
　　美术老师的课不多，漫漫没课时，就叫上她朋友扑往画室做装修，几天没来，她就把一楼装得让人目瞪口呆，真不愧是艺术专业！她去竹园砍了竹子，又找了好多麻绳，买旧轮胎，装修材料都别具一格，前面是两间店门宽的大门，进门右边这面墙是这样的，用水泥把竹子固定在靠墙的地方，几个麻绳扎在竹子上，打了几个千秋，千秋上，半画半贴地坐着几个立体小动物；左面这面墙画成蓝色海浪，在海浪上画着好些贝壳，贝壳中间放空，用来挂一些招生的作品，里面墙左边是楼梯口，捱着楼梯口边的空档，用轮胎、木板、海棉、帆布做成的五个椅子，椅子中间买了个树桩似的茶几，茶几上放着神灯般的茶具，这里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屋里中间用两大块大合板做成两个各有四平方的大蘑菇桌，可能围坐着好多小朋友，这童画话般浪漫的场境，就是备准用来给小朋友上儿童画和彩色课的教室。
　　第二层装则装修成古色古香地样子用来上书法和国画，第三层上素描，第四层最简单，买了三张薄床垫往地上一放，成了宿舍。
　　接着印传单，做广告，招学生、招老师！
　　大家忙得不亦乐乎，雅漫给画室起了个名：雅室。雅室在当地小学放寒假的第一天开业。第一天，就收到28位学员，这都是漫的功劳，学员大多都是她的学生要么是她朋友的孩子，除了三位要应付高考的高中生，其它都是小学生。接下来每天都还有增新学员。所有工作在雅漫条理的部署下，进入正轨。几乎可以说是成功了。
　　我打心底佩服漫漫。找房，装修，找学生都是她付出的努力。其实我只是打打下手。
　　核算成本，前期投入费用比预计要少得多，漫漫一个人就能承担。但她还是很仗义的让我入股，前期投入两方各承担一半，漫说好赚回本钱后五五分帐。最后我坚持她七我三。
　　日子开始充实起来。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边还报名参加了单位的升职竟选，竟选的原因很简单：我一心只想着要和漫漫开培训班，若能聘上这个职位，晚上可以不用加班！节假日也不用值班。但竟争的对手们可就不是这么想了。
　　漫漫张罗着雅室，本想着借着画室搬出家的，但这段时候夫妻关系反而融洽了很多，一没课程就都回家去。画室交给我看守，单位不值班我就到雅室来看门，离开孤单的宿舍来到寂寞的画室。但这时，我触到自己喜欢的新事物，心中的死灰倒燃烧起人间烟火来。
　　为了方便两头跑，我在漫漫的鼓励下一个月就把车证拿到手，并用尽所有积蓄的买了一辆雪铁龙！
　　但顾此失彼。也不懂圆滑处事。我在单位的外境一下变得很不堪。
　　之前我习惯于无条件帮助同事，服务同事们时，大家都挺喜欢我。但而在拒绝了几次帮同事们值班后。大家竟开始觉得我不对，对我有了看法。
　　像宝玉说的，没有出嫁的女子是清水，好令人喜欢，嫁出去的女子便成了污水，或许是因为生活和家庭地磨练大多会变得瞒不讲理。却实如此，这里的同事，大多是四十岁以上的女人，或许一直以来同事们都当我是没出嫁的老姑娘，家庭复杂。但性格好，与世无争。是个可怜的弱者，便个个对我关爱有加，时常从家里给带好吃的东西，隔三岔五为她张罗去相亲。但突然间，我竟选领导，办画室，还买车。这样的事在我身上发生时。他们都好意外，大家对我的态度竟毫无遮掩地明显冷淡起来。
　　虽然不想去理会这些，但面对大家截然不同的表情，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只有几个实习生对我仍然亲切，很精灵成熟的小谢一向很护着我，最近鬼鬼祟祟跟来找我复述了几次大家在背后中伤我的话，虽然是无风不起浪，但我也告诉自己，小谢一向心眼比较多、瞒喜欢搬弄是非，没有亲自听到的话别去信，她说，郑莉姐去人事部揭发我在外头搞生意的事情，说影响工作，差点误事。我想她不会那么做的。第一，我不知误什么事。第二，她小孩小，这两年她几乎所有晚班都是我在替她。小谢还支支吾吾地说，大家怀疑我勾搭大款了，买汽车。我笑着说。全科室就我刚买车，其它个个都是老车主。又说肖啊姨庆幸没把侄子介绍给我。
　　我想和往常一样面对大家，但大家对我越发冷淡。最让我忍不住恶心的是，科室只剩下肖啊姨、莉姐和我三个人时，她们俩也能在耳边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