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泪无痕第五章第一节

　　路朗从省城带回了送给柳叶的礼物，有情的人总想把世界上最好的礼物送给对方。
　　蝴蝶兰这种高雅而娇艳的花，柳叶母亲忠爱它潜藏在内的气质，幽深的兰，浪漫气息逼人的芬芳，柳叶的母亲在蝴蝶兰中自我陶醉的情感没有遗传给柳叶。柳叶的母亲爱它因为它的高雅娇艳，而柳叶爱它是因为她是自己母亲忠爱的花。在自已家院子屋檐下的那那些蝴蝶兰，在柳叶想念母亲的时候总能观花思故人。柳叶的父亲也已经在母亲去世不久后，把它们都移放在母亲的坟墓旁，柳叶父亲把柳叶满院子对母亲的思念也一同埋葬在了野外母亲天堂的另一个家旁。
　　柳叶在家里听到了一阵阵车鸣声，她家住在公路旁每天听到这种声音并不以为然。柳叶也没太注意到这种噪声，倒是坐在院子里柳叶的父亲听到了，并唤柳叶到：叶儿，去看看是不是你大姐夫回来了，出去看看。虽然柳叶父亲鼻子被肿瘤堵塞住呼吸，今天的说话声比以往的要大声了许多。有亲人去探望柳叶的父亲，就好像给了他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听到这房子外面的车鸣声他暗黄的脸上显露出内心的欣喜。
　　在柳叶的心里，他们回家探望自己的父亲已经成为了一种渺茫的期待。但为了不让自己父亲的欣喜变为失望，柳叶还是走出门去看看。
　　叶子，你可出来了，你没有听到我在叫你？来，快上车，说完把副驾座的门给柳叶打开了站在车子旁边的路朗高兴的迎了上来对柳叶说。路朗并没有要怪柳叶，可他的表情里还装出委屈的样子，有钱的公子哥，也有等人的耐心，出乎柳叶的意料。
　　路朗哥你来了，天色快暗下来你还有什么事不能等明天说呢。柳叶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自然高兴。但嘴里还是照事实说出了路朗不爱听的话，走到打开了的门的车前，柳叶担心街坊邻居看到了自己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会说三道四，没有过多地理会路朗。
　　路朗皱了下浓眉，憨憨地笑着说到：那我等明天再过来跟你说吧。我要回去了说完要坐进车里起动车子的样子。柳叶看着路朗假装的样子，并没有上前去阻拦。
　　最后才着急地对路朗说到：行了，就别装了，有什么事快说吧，我爸还在等我回话呢。
　　那我可不可以去看一看你爸爸，我未来的岳父大人。路朗认真地说着。
　　柳叶脸红了，慌忙说到：谁是你什么人了，就这样子称呼。在柳叶的心里她是喜欢路朗对自己的一片真心，可柳叶心里清楚，现在的家庭对婚姻要求门当户对，而对于路朗家，路月晴已经代表他们家在路朗的背后对柳叶写出了不可能的告示。但柳叶不忍心用一盆冷水去泼向路朗对自己的热情，她不能给路朗希望，但也不能为了路月晴的那几句世俗的话语而捕灭路朗对自己真诚的希望。
　　可不许你这么说，你已经是我的人，是我的心上人了，没有你我的世界会变得很荒凉。路朗说出这些动情的话，脸上还是没有什么来丰富自己的表情。随后才认真地对柳叶说到：能让我进去看看你爸爸吗？
　　柳叶想到了刚才父亲对亲人来探望他的期待，想答应但又不知道如何向父亲去介绍路朗，想了想才说到：我看还是改天吧，我爸爸现在不是很方便。柳叶对路朗撒了个小谎，细心的路朗还是看出来了。
　　不会撒谎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眼睛东张西望的，你看你的脸都红了。好了我不为难你，能代我向你爸爸问好吗？路朗开心地说着柳叶。
　　能向你代问，我就不会不让你进去了，你看你自己都乐傻了。说话没着边际，你刚才不是说有什么话对我说吗？柳叶提醒路朗到。
　　哦！那也是，看到你我就没有了方向，上次答应送你的礼物，现在在车尾箱。我帮你拿吧。这时路朗走到车尾，把车尾箱打开，拎着几盆包装好的蝴蝶兰从后面向柳叶走了过来。
　　柳叶在车里并没有想看路朗会给自己什么惊喜，她内心的沉重路朗没有看出来。正当柳叶要走出车门，华丽从前面走过来看见了柳叶，兴奋地高呼到：柳叶，原来是你呀。我说呢，大老远地看见你家院子旁前停着一辆小车，我还以为是你哥他们回来了呢。柳叶对华丽的大呼小并没有作出回答，只是对华丽笑了笑。
　　柳叶看了看正要走过来的路朗，才对华丽说到：你现在才放学吗，好像快要上晚自习课了，你怎么才回来。柳叶对平时上课的时间并没有忘记，关切的对华丽说到。柳叶没有看到路朗手里的蝴蝶兰，双目对着华丽。她从华丽的表情上看出来像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柳叶把华丽拉到一旁，与路朗隔开了一段距离。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学习有多紧张。我现在是回来吃了饭，然后再去上晚自习。现在应该还来得急。华丽抬起左手腕看了看手表，接着又对柳叶说到：你怎么走了也不跟班主任说一声，还有班长还等着‘收藏’你的假条呢？班主任命令我请你到他那里说清楚。要不然我可要挨他批评了。他们都以为我是你的同桌，就要对你负责呢。全班同学看着你空空的位置都要问你这个才女还有心情玩失踪，都快要上‘战场’了。华丽看见了路朗并没有打招乎，只是隔着柳叶的目光瞄了两眼路朗。
　　昏暗的天色并没有让华丽看清是路月晴的哥哥，不过她猜测到了。站在一旁的路朗并没有去看说话，只是站在一旁听，头往柳叶家的方向看去。也许他的心里，柳叶的遭遇对于他来说，已经有足够的理由让自己去保护清秀但意志坚强的柳叶。而柳叶的自尊并没有让路朗能够如愿以偿地去接济她，只有让柳叶在自己乐观的笑脸上获取克服困难的勇气和力量。也许路朗的每一句话对于柳叶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帮助，柳叶需要的只是一种精神上的慰藉。
　　什么？别开玩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受人瞩目。班主任不是在班里的会议说过了吗？三年的课程全讲完了，剩下的时间用作总复习，而且教务主任下了规定，凡是参加中考的学生都要住校。我觉没有必要住校就回来了，再说我家这种状况你也看到了。只好先回来了，再说别，我已经不参加中考，他们还找我干吗。柳叶向华丽倒出了自己的苦衷，她的哀伤也只有华丽知道。但又有谁能为柳叶去解开束缚她的绳索呢，或许只有她自己才能慢慢地去挣脱那条缠满荆荆棘的缰绳。
　　你真傻，不懂得跟班主任反应你家的情况吗？兴许班主任可以免你住校。这样你不就可以一举两得了，即可以照顾你爸又可以参加中考的总复习。华丽像是为柳叶找到了出口一样，兴奋的嚷着。引来了路朗的目光，这时华丽才看清楚了他是路月晴的哥哥。他只是向华丽点了点头。华丽并没有去理会眼前的路朗，又继续和柳叶说到：你考虑考虑，我得给班主任回话。
　　也许你回去交不了差了，我已经不打算参加考试。但我还是谢谢你，你快点回去吃饭了，要不然迟到就不好了。柳叶平静的回答了华丽，脸上却略过了一丝丝忧伤。她和华丽的谈话已经传到了路朗的耳朵里。路朗还是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表现出耐心的样子。
　　真是太可惜了，若是你能代我去考就好了，不得重点，考个普通高中也好。上帝就这样子厄杀一位才露尖尖角的文曲星。不过你不去我也不敢去跟班主任伯伯报告了，那不等于自讨挨批吗。你还是自已去见他吧。华丽说完扭头就走了，不多远又转过头来对柳叶说到：别走火入魔了。柳叶明白华丽指的是自己与路朗之间的关系。可是这种朦胧的爱意能维持多久又有谁知晓，命运总喜欢去挑衅生辰八字不好的人，如果柳叶出生在吉时，那她今天就不会为了自己的父亲而落得如此狠狈和凄凉。
　　谢谢关心，柳叶没有目送华丽的离去，给华丽的背影送去了一句感谢的话。留下的目光投向了路朗。
　　路朗走上前问柳叶：你们说了些什么？路朗与柳叶对视了一会儿。
　　说你的坏话。柳叶把光投向了路朗手里的那些花惊叹到：路朗哥，你会变法术呀，去哪弄来这些娇贵的花呀，好像在我们镇上没有这种花哦。你这是送给我的吗？柳叶腑下身去抚摸着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鲜花衬美女，一点都不夸张，先别管我从哪得到了这些花，你现在不去上晚自习课了吗？快迟到了。路朗开心并关心地问柳叶到，微笑地看着柳叶等待她的回答。路边的灯已经为这对情人打开了，婉如轻纱笼罩在他们的身上。
　　柳叶并没有直接回答路朗的问话，只是看了看他手上的花，又看了看路朗的脸。然后才缓缓地说到：你的话我一句都不想回答，因为没有答案。不过你这些花，我害怕自已不会养。都是温室里的娇花。我妈妈养花技术比我高，可惜她一点也没有传授给我。柳叶看到路朗手上的蝴蝶兰不知是高兴还是伤感。在路朗面前也变得语无伦次，柳叶不想回答路朗敏感的问题，这些事就算说了，像路朗这种公子哥也听不懂。路朗的存在对于柳叶来说是一种精神寄托，柳叶觉得只要能见到路朗自己心里就会感到很轻松。只要能听到他在自己身边那怕是呼吸声，都会让柳叶从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正是因为有特殊意义我才从城里带回来送给你。我听月儿说你在学校有一篇作文在区里获奖就是写你妈妈与蝴蝶兰的，我以为你很喜欢它。是不是因为这花又让你想起你的妈妈。要不我先拿回去放我们家苗圃吧！你什么时候喜欢就什么时候去看看，到时候你叫上我就可以。路朗都快把柳叶的泪水说出来了。还好这时有个人影走近她和路朗，当人影靠近柳叶时，柳叶才知道那人是柳明。
　　弟，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又去哪玩了。你就不能长大点吗？快考中学了，还这么没有时间观念。柳叶对柳明说到。
　　柳明定眼一看，见是路朗，并没有直接回答柳叶的话，冲到站在柳叶面前的路朗跟前仰起头说到：怎么又是你，又想来把我姐拐走了吧。有我在你休想欺负我姐。说完才对柳叶说到：姐我们回家吧。
　　你就是柳明吧，我们又见面了。你姐有你这样的弟弟我就放心了。路朗笑着对柳明说到。
　　没等路朗对柳明说完，柳叶急忙对自己的弟弟说：弟，你糊说什么呀，你怎么这样子跟别人打招呼的，去去去，你回去吃饭去。记得饭前洗手，知道吗。
　　柳叶红着脸急忙把柳明向回家的路推。
　　柳明边回头看路朗边走，最后还扔下一句：不许欺负我姐知道吗。柳明脸上的稚气让柳叶哭笑不得。
　　你弟真可爱，我要有这么个弟弟，可没有好日子过了。路朗开玩笑地对柳叶说到。
　　你还是先回去吧，谢谢你送我的花，我很喜欢。柳叶看了看已经变黑了的天色，对路朗说到。
　　路灯像是在漂白夜空那顽固的黑色，努力的发出它最亮的光芒。路上的行人依稀变少，大都已经在家里的饭桌上享受着美味佳肴。柳叶虽然嘴上催促路朗回家，可她的心里面却欺骗自己，明明希望能见到他，可见到了他却又害怕让对方人看出自己的心思。矛盾左右着柳叶的思想，对路朗的渴望在两个见面时又变成了一种煎熬。柳叶接过路朗手上的花，除了说声谢谢也已经没有了对路朗要表达的语言。柳叶内心对路朗的不舍并没有表现出来，转身走向自己的家门，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他。只是默默地在心里等待路朗发动车子的声音，柳叶的脚步缓慢地量着回家的长度。
　　最后路朗对着柳叶的背影说到：叶子，我希望你能回到学校，那里有通向你未来的路。我也在那条路上等你，我会一直等你。路朗的声音并不大，可柳叶听到了，她的心听到了路朗的对她的呼唤。
　　路朗在柳叶与华丽的谈话中知道柳叶已经放弃了中考，他不想直接劝说柳叶。担心自己的帮助会伤害到柳叶的自尊，只有以这种方式唤回柳叶的心。柳叶此时已经消失在了路朗的目光里，路朗不舍地上了车，随着一声车子的发动声响。躲在回家拐弯处的柳叶才探出头来目送路朗的离去。
　　思绪万千，柳叶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种苦涩的恋情，她需要路朗有力的双手给予的温暖，温暖柳叶早已冰冷的心。捧着路朗送给她的蝴蝶兰，柳叶更是想念逝去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