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

　　昨天晚上二舅来了一个电话说了好久。他说他大姐（也就是我母亲）快有一年没到他们家了，很想大姐。然后声音有点悲戚说话哽咽、结结巴巴地语不成句。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哪一件往事触动了他，忍不住让我也感觉到有些动容和悲凉。
　　我家在县城住，我和父母住的楼房相邻，距离二舅家也就十几公里的样子。他前几年买了台捷达轿车，却没有驾驶证，出门需要找个司机代驾。问他为什么不先考证再买车，他却说等不及了要争一口气。原来，表弟上中学要到十几公里外的乡镇，有次上学去得急又赶上电动车没电了，他想让邻居开车送一下，邻居可能有别的事吧没去，他就认为这是别人看不起他不愿帮忙。一气之下就拿村上分的地款89万元买了台轿车回来，可是车有了却没驾照，想去考吧却怎么也考不过去（没啥文化底又爱喝酒）。就这样，虽然有车了，出门还得求人帮忙开车。
　　二舅年轻时聪明帅气，却干了许多荒唐的傻事。最让我母亲生气的就是对姥爷和姥姥的孝敬和赡养的问题。我母亲姐弟六人，我有两个舅舅；姥爷喜欢大舅，因为大舅是家里最大的男孩，姥姥喜欢二舅，小孩则是农村传统的宝贝疙瘩。二舅就是在这个家庭的溺爱环境下慢慢长大的。他小学时候调皮贪玩成绩不好，加上那个时候家庭困难，没念完小学就辍学在家帮干些农活。随着年龄成长，他便和村上的同龄年轻人混在一起，慢慢地喝酒打架惹事生非。没少给家里带来麻烦，后来居然进了几年监狱。
　　经过几年的改造，回到家里的二舅先是安静了几个月，后来母亲和几个姨娘费了很大力气帮他找个对象结了婚，本来想着他这样可以安稳过日子，谁也不会想到又犯了原来的老毛病，和村上的一些人喝酒打架惹事。那时候我姥爷已经七十多岁，中了风行走不方便，生活上需要有人照顾，母亲几个经常去探望轮流守护。姥爷的脾气不好，当他看到二舅这样下去早晚还是要出问题的就骂了他，谁知酒后失控的二舅竟然把姥爷推翻在地，大舅在场看不过去要揍他，可没有他的力气大（这件事后，二舅啊你是不是要心理负罪一辈子）。
　　姥爷气愤交加之下，不久就过世了。接下来姥姥就由大舅来赡养，因为二舅说是他把姥爷照顾走的、他已经尽了赡养一个老人的义务。我母亲还有三个姨娘气得从此不再与二舅往来，即便是后来二舅又出了几件事，姊妹中没人施以援手。
　　十几年很快过去了，二舅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问题，他们姐弟几个的关系也慢慢在复苏中。可是，他大姐（我母亲）却再也不想搭理他，隔阂如此之深！有时候母亲也会问问他的生活情况，见面时却面若冰霜没什么话。
　　我和二舅年龄相差五岁，我两个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注明：在我姥爷过世的前后几年也断了联系，再后来我经常出差去外地我们见面也少，有时打个电话、基本是春节才能见一面），这种舅舅和外甥的亲密关系建立在我上小学之前。那时候的我几乎天天跟着二舅混着玩，我的记忆就是经常去他们村北的沼泽地抓鱼，姥姥骂他不要带我去那边玩，因为水坑多怕我溺水，可他还是经常带我去。在舅舅保护下我知道很安全，在他家院子的墙头、杏树上、枣树上；村口的寨门上、寨墙上、村北的大杨树下都有我童年的快乐和回忆，可以说我是在二舅的陪伴下度过那一段童年时光。
　　如今二舅五十多岁了，身体也不怎么好。特别是前些年干活时摔了腰，从那时起落下病根，便再也不能干什么活。
　　今年春节，我决定带全家一起过去给他拜年。
　　回首往事，二舅你会有什么感悟呢？
　　2018年2月4日农历腊月十九写于广东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