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故事第三章恋歌姐姐的故事

　　1、士俊的故事姐姐的故事
　　快乐园地的朋友，昨天我们谈了同学情，虽然大家讲的故事情真意切，生动感人，但是，想起班里逝去的同学，我们的心情还是很悲哀、忧伤。我想，我们应该让逝者安息，生者快乐。今天，我们就谈点快乐的事吧，我们谈谈自己的恋情好吗？恋情是人一生中最美丽的事，谈起来，我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嘉瑜，昨晚你谈了你下放到太行山村时的生活，我呢，没跑那么远，我是下放到浚县的一个农场，在那里呆了三年，然后返城进厂的。那时，文化革命还没有结束，生活动荡不安，大学又不招生，我们的前途很渺茫；那时，我的生活也没什么目标，就是上班干活，混日子，打发时光。厂里的工人见我文质彬彬，是个文人，都叫我秀才，他们让我搞摘宣传，办办宣传栏，写写黑板报，小报等；看起来我很轻闲，其实每天要写很多东西，很累的；但我很高兴，这使我爱上了写作，参加了市里举办的写作训练班。让我想不到的是，训练班结束时，我写的一些东西竟会发表在一些报纸、刊物上，这样，我就被调离工厂，进了报社，当了记者。我现在讲的故事，还是我在工厂时的事。我的故事如下：
　　快乐园地的朋友，你们知道吗，我进工厂不久，因我是文化人，便被派到相州市一所小学里当工宣队员。那真是个奇怪的年代，刚刚我还在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转眼间，便成了工人阶级，去教育别人。
　　朋友，你们也许经历过那个年代，知道那时工人阶级是领导一切的。那时，我虽然才二十三、四岁，还是个未结婚的小青年，可在学校里也成了个红人。不仅所有的老师尊敬我，连学校的校长、主任，也对我唯恐不敬。那时，学校的老师虽多，但大多数都有家，即使住校的老师，也是住在校院里的家属房里，只有校长、主任和我三个人，住在办公楼里。我们的房间相连，亲如一家。那时，我们三个人都在学校吃饭，因人少，我们就共用一个厨房，有时，就是做饭，他俩也不让我动手。朋友，我忘了告诉你们了，学校的校长姓郑，是个男的，四十来岁，英俊、潇洒，文文气气，虽结了婚，有了家，可仍是女人爱慕、追求的对象；主任则是个女的，姓李，三十岁多点，个子高高，白白静静，样子还可以。关于他们的事，不是我今天要给你们谈的，我给你们讲的故事的主人翁，是一个教音乐的女老师，她叫李莉。
　　朋友，你们想得到吗，平安街小学虽小，却庙小神灵大，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由于学校和军分区相邻，军分区小学里的学生太少，便并入到地方小学。平安街小学里有好几位老师都是军人家属，而且，这些教师，都是官太太，有的还是师长夫人、团长老婆。李莉也是军人家属，她二十八九岁，丈夫是水冶坦克团里的一名参谋。也许是年轻，级别不够，也许是他丈夫在水冶的营房里有家属房，总之，李莉没有住在军分区，而是住在学校里，和丈夫分居两地。
　　朋友，怎样跟你们说呢，我曾回忆过茹筠、雅雯你们二位同学在学校时的模样，你们那时年轻、活泼、美丽动人。啊，青春不在！你们现在依然仪态端庄、举止大方、容貌出众。前些日子，你们在园地里高谈阔论，目中无人，让同学们笑声连连，乐翻了天，真得感谢你们。李莉和你们二位不是一个类型的人，她也很美，是南方人，个子高高，身材苗条，白静的鸭蛋形脸上，即有成熟女人的优雅、秀气，又有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的娴淑、端庄。当然了，这和她从事的职业有关，她是教音乐的，是从军区文工团下来，随丈夫来到地方。她性格浪漫，善于幻想，常常生活在自己感情的小天地里。现在想起来，我也觉得奇怪，她那样性格的人，怎么会嫁给一个军人。但是，那个年代，军人是很吃香的。
　　朋友，你们知道，那个年代，最吃香的一是军人，二是搞文艺的。文化革命开始后，同学们开始大串联，全国各地乱跑，谁也见不着谁。串连回来后，我见军人很威风，是全国人民学习的榜样，便去报名参军。体检时，一想到我穿上军装那英俊、威武的样子，我就激动不已，结果，血压总是降不下来，我的军人梦也就破灭了。后来，我又参加了文艺宣传队，朋友，你们别笑，我知道你们三位都是文艺界的精华，跟你们谈这些，真不好意思；但是，那时的文艺宣传队遍地都是，并不讲究什么技术、水平，跳舞的人长得好就行，伴奏的能让乐器响就行，而且，到处演出，混吃混喝，好风光的。嘉瑜，让你见笑了，我知道你是从小练提琴长大的，又到大学进修过，是科班出身，可我那时真的在乐队是拉小提琴的，跟你同行，而且，狂得不行，觉得我的水平比你还高。当然了，这次聚会，我听到你拉琴后，才知道我那时是位东廓先生，混在文艺宣传队里滥竽充数算了，还是言归正传吧。
　　朋友，在平安街小学当工宣队的日子，是我一生最轻闲的日子，整日游手好闭，无所事事，到了晚上，更是无聊透顶。我有时到郑校长、李主任房里去聊天（哎呀，他们天天给我介绍对象），有时，到军分区里找那些官太太去玩（她们都爱邀请我），我简直成了个皇太子了，谁都宠着我。我爱拉小提琴，学校的老师就拼命夸我拉得好，有事没事，都往我房间里跑，让我拉给他们听，朋友，那时，我真得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那是春天的一个夜晚，吃过晚饭，我走到操场上，想找地方去玩，突然，我听到校院西边的教学楼里有歌声传来，学校里的音乐教室就在哪里。朋友，你们知道吗，那是我到这个学校后，第一次听人晚上唱歌，那歌声穿过夜空，飞向远方，又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使我一下子呆在那里。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歌声啊，那受过专业训练的、浓郁、圆润、柔美的歌喉，那深沉、强烈、没有经历过感情巨大波澜的人决不可能流露出的激情，让我的心一下子就凝住了。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泪水从我脸上流下。那是一首外国歌曲，是波兰作曲家德沃夏克的《月亮颂》，歌词大意是一个女子向远方的恋人倾诉自己内心的爱，是一首世界名曲。当然了，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是后来李莉告诉我的。朋友，你们知道，从我开始学音乐时起，我接触到的东西便都是歌功颁德，粉饰太平的东西，我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音乐，竟能让人的灵魂震颤、让人整个身心都触化在感情的世界里。那歌声把我带到了文化革命刚开始的岁月，我仿佛又凄凉的站在文峰塔前，告别我的青春，我的未来，我的理想；那歌声把我带到了我不久前才离开的平原村落，我仿佛又在那空旷的田野间徘徊那歌声让我回到了现实世界，让我想起了我学生时代追求多年的梦想朋友，你们知道吗，此后不久，大学真的又开始招生了，当我以优异的成绩被大学录取时，张铁生的一张大字报，又粉碎了我的大学梦快乐园地里的朋友，我又跑题了，为什么只要和你们一谈往事，我就有说不完的话呢。这就是缘分吗？
　　朋友，那个晚上，我什么地方也没有去，我一直在操场上徘徊，我不敢去见那位歌者，我清楚，我一向自傲我懂的音乐，其实我真是个门外汉，虽然那时我也曾活跃在舞台上，见过许多音乐界所谓的名人。此后的许多夜晚，我什么地方也不去了，只要李莉在西边的教学楼里弹琴、唱歌，我就会整晚整晚地站在操场上。终于，郑校长、李主任发现了我的秘密，告诉了李莉，李莉便找到了我，说；士俊，我不应该唱那些歌，我知道那些东西是资产阶级的东西是应当批判的东西，我今后不唱了。朋友，这就是我和李莉的第一次接触，她是来向我认错的，谁让我是工宣队员呀。李莉说完就走了，我很想告诉她我真实的想法，但我没有勇气。
　　认真地说，李莉也是喜欢我的。我那时年轻、英俊、性格开朗，热爱文学和音乐，并且，我长得也是蛮帅的。朋友，你们忘记了我年轻时的样子了吗，我可以把我那时的照片发到园地，让你们再看看。那时，李莉知道我爱拉小提琴后，便给我找了几本小提琴教程，而且，还给我找了些小提琴独奏、协奏的唱片，记得有马思聪的《思乡曲》，贺绿汀的《牧童短笛》，有小提琴独奏曲《梁祝》，也有外国的，象《流浪者之歌》等，这在那个只有几个样板戏的年代，是太珍贵了，很难找到，这也是我多年向往的东西。很快，我们俩人的关系便变得非同一般了。
　　此后的日子，常常在晚上，在西边教学楼的音乐教室里，她给我唱歌，用钢琴给我的小提琴伴奏。那是多么快乐的日子啊！那时，她不仅让我的小提琴技术大长，也让我的心儿在音乐的世界里翱翔。我到现在还迷恋那些古典音乐，就是受她的影响。后来，即使不去音乐教室唱歌，拉琴，我也会去她的房间找她玩耍。那时，我给她讲了我学生时代的追求，讲了我下放农村后的生活，让她看了我过去写的一些日记，她对说我，我的小弟弟，你是工宣队的，怎么你比我还小资产阶级呢。当然了，我知道她是在给我开玩笑。
　　朋友，我现在写东西较好，后来能当记者，虽然和我爱写日记和在写作训练班学习过有关，但李莉对我的影响也很大。她自小就爱好文学，受过良好的教育，读过许多文学名著。那时，她看我爱写东西，便给我找来许多书去读，那些书都是我听说过而没有读过的。我在学校时也看过许多世界名著，但都是励志和开阔视野的；李莉给我的书让我似懂非懂，由于没有生活体验，感觉不到书好在什么地方。那时，李莉常给我读但丁的《神曲》，歌德的《浮士德》，托尔斯秦的《安娜。卡列尼娜》，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她读得热泪盈眶，泣不成声，我呢，却昏昏欲睡，迷迷瞪瞪，不知所以然。每次读完后，她都会深情地用手指按着我的额头，说：你呀，我又对牛弹琴了。但我却对她给我的一本书很感兴趣，书名叫《少年维特的烦恼》，是写一名少年画家，爱上一位已婚妇人，最后为那妇人恂情而死的故事。那本书是德国作家歌德写的，曾经风糜世界，作者也因那本书成名，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作家。朋友，你们知道吗，当我和你们在一起时，我觉得我又年轻了，又回到了自己的青春岁月，想起了这些往事。
　　快乐园地里的朋友们，我写得够多了，我觉得我该停笔了，我只能告诉你们，我是第二年的春天和李莉分手的，那时，她所在的部队换防，离开了相州市，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到了哪里。那是很突然的事。记得当时是清明节，我们领学生到烈士陵园去悼念先烈，回来时，我俩离开队伍，到飞机场去玩。那时，我不知道我们要分手，所以我玩得很高兴。我们在机场边的草地上奔跑、追逐，累了，便躺在那茂密的草丛间尽情嬉戏、玩笑。我叫她绿蒂，他叫我维特。我们望着那碧蓝的天空，想象着书中的情节。突然，她两手抱住我的头，深情地吻了我一下，然后，流出了眼泪。她说：士俊，你要早生几年多好。朋友，那时我太年轻了，又刚刚从农村抽回来，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我真的没搞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很喜欢她吻我，那感觉让我浑身酥软，犹如过电流似的。朋友，那是我的初吻，是我的姐姐吻我的。
　　岁月如歌，现在，我已到了暮年，是文学、艺术、音乐陪伴着我，让我在美丽的朝阳和灿烂的晚霞中度过每一天。每每在读书、写作、弹琴的余暇，我的心就会感到悒郁、惆怅，感到生活是那样寂寞这时，我就会想起李莉。
　　啊，莉姐，你在哪里，我一生都在寻找你，我好想再叫你一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