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hr我叫林悦,出生于一个粤东的小村庄,偏僻而落后。 据说,娘亲在分娩我的时候难产血崩,好不容易生下我之后便魂归西天。 农村里大都封建,奶奶对于传宗接代的思想根深蒂固,在我出身时得知我是女儿身便极其的不喜。 在此后几年里,我都不曾开口说话,平常的小孩子在周岁之后便开始牙牙学语,而我已经满四岁,未曾开口说过一次。 有一年暑假里,表哥来我家里,我见着她第一面就叫了声哥哥。 没过几天,表哥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踩着自行车和一辆货车撞上,整个脑袋都被碾压过,死无全尸。 而我第二次开口叫人的时候,是我五岁生日那天,我冲着爷爷甜甜地喊了一声,把他老人家乐的合不拢嘴。 在三天之后的一个夜里,爷爷在床上睡着以后便再也没有醒来过。 我的嘴巴就像是常人口中说的乌鸦嘴,每次一开口就会死人,只是在这两次事情之后,我便不曾再说过话。 在爷爷死后,奶奶便开始管家,更是不待见我,骂我是晦气的丧门星,我爹虽然疼我,但也极其的怕奶奶,对她几乎是愚孝,百依百顺,纵然他知道奶奶私底下不待见我,也不敢说些什么。 纵然如此,奶奶还是不满意,她最想抱上孙子,而我爹四兄弟姐妹,在我爹上面有一个大姑,已经嫁到隔壁村,我爹的下面,还有个小姑和么叔,但是么叔年纪不大,还在念书,整日到处疯玩,吊儿郎当的,奶奶只能把抱孙子的希望寄托到我爹的身上。 在我八岁那年。 家里突然就多出了一个女人,她说她叫阿红。 听人说,这个女人是隔壁村里人介绍过来给我父亲当作新媳妇的。 阿红长得十分漂亮,又极其的年轻,和她的名字一样,她总是喜欢穿一身红色的衣裙,脸上涂着胭脂,两颊上点腮红,看起来异常的艳丽。 村里人见了都说我爹好福气,想不到花开第二春,还能娶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媳妇。 奶奶也很高兴,她说阿红屁股又大又圆,指不定能给她生一窝的大胖孙子。 终于在有一天里,阿红在厨房里择菜的时候呕吐了一翻,请了村里的赤脚郎中李老头来看,果然是怀上了孩子,把奶奶乐得合不拢嘴。 天不遂人愿,阿红分娩的时候遇到了难产,村里的稳婆便问,是要保大还是保小。 奶奶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道,保小,我要小的!我只要小的! 就这么,孩子保住了,阿红死了,死在了一张满是血的床上,孩子一出世,带着靶子,是个男孩,奶奶激动的无以复加,接过孩子,但是只看了一眼,便彻底昏厥在地,人事不省。 我爹也惊呼了一声,一把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透过我爹的指缝看了一眼,那孩子的五官中,唯独没有了眼睛,只剩下两个大大的血窟窿,而那一张嘴,此刻却泛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爹这时也慌了,一时手无足措,想了有一会儿,赶忙让么叔去请赤脚郎中,么叔也知道情况紧急,光着脚就往李老头家跑。 不多时,村里的赤脚郎中便来了。 李老头跟着我么叔,背着东西匆匆赶来,但只是看了一眼那娃娃,便断定是活不久的,果然,不过是半小时的时间,小孩儿便没了呼吸,回天无力。 我爹这时候也顾不上孩子了,又让李老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奶奶。 李老头翻了翻奶奶的眼皮,又细细的抹了奶奶手腕上的脉搏,叹息一声,只说这个病他治不了。 说罢,便离去,也不要钱,临走前李老头又说,奶奶的这个情况,不是得病,像是中了邪,还是去请个落铜人来看看吧。 落铜人,是我们粤东客家的方言,一般指的是神婆巫公一类的,擅长驱邪请神。 小弟,你赶紧去请周婆婆上来。 么叔应了一声,便赶忙又跑出去,不久就带着一个婆子进来,村里人见我么叔请了落铜来,便知道有热闹看,纷纷到我家。 周婆婆一进我家门便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来晚了。 我们还不知道来晚了是什么意思,周婆婆又朝着阿红分娩的屋子里走去,看了看已经死透了的阿红和孩子,道:建升,先将你家婆娘和孩子葬了,记得要准备个子母棺,将她们母子要合葬在一起。 周婆婆说着,便给我爹指了个地方,务必要我爹将阿红和小孩儿的尸体葬在村头处的一座山凹里的大树头下,只有那里才能让阿红安息。 农村里的人都相信老一套,大多数还是土葬,认为尸体不能火化,否则便是挫骨扬灰,尸首不全,便无法投胎转世回,正如古时候太监出宫前要取回自己的宝贝一般,否则便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灵魂也无法轮回,同时也极其讲究下葬的位置。 若是祖先墓地好,则会福泽子孙后代,若是不好,则福祸难料。 我爹不敢怠慢,连忙应好。 周婆婆交代完,又去我奶奶的屋里看了看,看着昏迷不醒的奶奶,她叹息一声,拿出一个符纸,道:建升,这符纸有驱邪的作用,你娘中了很高深的咒邪,我怕是有心无力救不了,你将这符纸放在她的枕头之下,若是天亮了她醒了,你再来我家道谢,若是醒不来,你就不必再来,我爱莫能助。 多谢周婆婆。我爹道。 你家婆娘的事要赶紧办,一切就看天意了,这事是你家作孽,怨不得天怨不得人。说着,周婆婆也不多言,转身就走了。 我爹让小姑在家里守着奶奶,他则和么叔去准备阿红的后事。 晚上,我和我爹几人守着灵堂。 看着那一大一小的两个尸首,我心里就瘆得慌,我爹却不害怕,只是在我旁边跪着哭红了眼。 就这么,一夜无事天亮,农村里办丧事,一般尸体要停上两天两夜才能出殡,但是我爹怕夜长梦多,只停尸了一晚,便叫着村里年轻的汉子帮忙将人给葬了。 阿红和孩儿已经埋了,但是奶奶却依旧昏迷不醒,我爹左思右想,只得再带着我去求周婆婆。 可是周婆婆却说这事她已经管不了,让我们去另请高明。 我爹没办法,只得四处托人去找其他的神婆。 眨眼又是三天过去,奶奶依旧昏迷不醒。 附近的神婆都听说我家的事情,但是不知为何,全都不肯登门。 不想这时候却有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路过村口,我爹恰好遇到,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招摇撞骗的神棍,直接带着人往家里领。 那年轻的道士刚看奶奶第一眼,便说:中邪了,但还有救,若是再晚一步,这人只怕两脚一蹬就去了。 小道长,那就麻烦你了。我爹话虽如此,但还是不放心在旁边一直盯着。 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家里人现在都不是很相信这个道士,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但死马当活马医,也只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只见他在床前摆上一个香炉,点燃三支香插上,拿出一条红丝绳,将绳子缠绕到奶奶两只手的食指上,又取出一枚铜钱,放在奶奶的天灵盖的正中间。 做完这一切之后,小道士十指合拢,双手掐诀,口中念着咒语。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就在他这一声咒语之后,四面八方传来了一声声的哀叫声,我听得清清楚楚,但是我爹他们像是没听到一般,李道长这时手势又一变,口中道了一字归。 2:hr我在空中看到了另外一个奶奶,准确的说,是一个半透明魂体,和奶奶一模一样,游游荡荡的,飘进了床上躺着的奶奶。 李道长手势一收,食指在奶奶的眉心轻轻一点,奶奶的身体忽然一抖,整个人瞬间就醒了过来。 奶奶一醒来,看见一堆人围着她,一脸的懵,忙问,建升,我这是咋的了? 我爹把事情和奶奶说了一遍,奶奶是又气又惋惜着,直说我们林家是上辈子造了天大的孽了,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小道长,真是多谢你了。我爹对着道士一翻道谢,之前对于这个小道士本事质疑早就烟消云散,才问:还不知道长的姓名。 我叫李沐,只是恰巧路过这里,缘分使然,不必言谢。李道长说着,一边却将目光移向我,颇有别意,问道:你这女儿,是个好苗子。 我爹不明他话里的意思,道:唉是个好孩子,乖巧的很。 李道长又说:你娘的事情,已经好了,只是中了较为高深的邪,魂被勾了去,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不过你家里的祸事却还没有完全解决。 我爹心下一惊,不敢怀疑他的话,忙问着还有什么麻烦。 你娘之所以会中邪,也是因为那一件事,这是你们自己做下的孽。 还望道长明示。我爹一阵心虚道。 你那刚刚过世的婆娘,怕是会不甘心啊,你们如此害她,只怕她会找上门来。李道长说着,眼神犀利的盯着奶奶,道:只是,我已经出手一次救过你们,不便再出手,缘分已尽,我也该走了,一切就看天意了。 说着,李道长起身便要走。 奶奶听了他的话现在整个人瘆得慌,阿红可以说是她害死的,若是阿红真的回来复仇,只怕第一个就会找上奶奶,此刻她哪里肯放李道长走,赶忙起身拉着人,道:我个老婆子知道,道长救人讲究缘分因果,既然缘分已尽,那便再续缘,只求道长救救我林家。 说着,奶奶便一把拉过旁边的小姑,忙又道:道长你看,我们家闺女,已经十四岁了,很快就可以嫁人,老婆子做主,把我闺女嫁给道长你,那我们就算是亲家了,不就算是有因有果了? 小姑吓得叫了起来,一把推开奶奶,忙躲在我爹身后,叫道:娘,你这是做什么,李道长是不可能娶亲的。 奶奶这才反应过来,拍着自己脑袋,赔笑道:真是老糊涂了,老糊涂了,道长别见怪。 李道长却是笑了几声,摸了摸我的头。 其实,这小女娃我是看上了,天赋不错,正好我缺个徒弟,这次下山,也是为了寻一个有眼缘的人,不如 话到这里,我爹他们哪里还不明白,当下二话不说,也不等我反应,直接按着我就跪下了,这拜师礼便算成了。 突然之间,我便多了个道士师父。 这下子,因果缘分也算有了。 我爹这时却道:能被李道长看对眼,也算是我们家小悦的福气了,只是,我们家小悦是个女儿身,还是个哑女,只怕李道长要多多费心了。 一般来说,道教中收徒,只有师父寻徒弟,且极为严格,讲究缘分,但也十分难得,更何况我还是个女的,从未听说有道长可以收女徒弟的,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这个是小问题,小悦天分极佳,且还是天生的阴魂子,我可以破例收个女徒弟。师父说道。 所谓阴魂子,是指人天生阴魂,魂魄分阴魂阳魄,而我的三魂中,天魂地魂和命魂,恰恰是阴魂,但是我的七魄中,又是截然相反的阳魄,一半阴一半阳,立于阴阳两边,属于引百鬼,驱万魂的绝佳体质。 师父沉吟一阵,又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得先告诉你们,小悦不能说话,并不是天生。 我爹一脸紧张,道:李道长知道怎么治好小悦的喉疾? 师父道:小悦根本算不上喉疾,而是被人做了手脚,你们以前,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 没有。我爹道:我们林家虽然不富裕,但也是脚踏实地做人,不偷不抢,没有什么仇家。 那就奇怪了,小悦极有可能中的是哑咒,若无深仇大恨,对方怎么会下这种禁咒。 师父解释说,哑咒是一种极为高深的咒术,中了哑咒的人,身边会霉运不断,自己的命格也会被强制改变,克死自己亲人是常事,到后来中咒的本人也会惨死,可以说这个哑咒,极为霸道,足以让人家破人亡,满门横死。 若不是今日师父遇见了我,那我们家灭门是迟早的事情,待在我们身边的亲人会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这也是为什么我小时候经常会害死自己亲人的原因。 师父百思不得其解,一时半会也猜不透是谁下的咒语,道:这件事暂时不追究,我先替小悦解咒。 说罢,便将我拉过,在我的脖子处点了几下,我觉得异常的舒爽,但他却一脸的严肃,口中念着晦涩的咒语,手边掐诀不断,十指兰花,变化莫测。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贲,炁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气常存。急急如律令! 师父这边咒语刚念完,双手轻拍上我的后背,又猛地一路划下,期间连续拍了几掌。 忽然的,我只觉得后背一阵火热,一股气血徐徐从腹中上升,喉咙一甜,一口黑红色的血就吐了出来。 我嗫嚅了一下嘴,忽然嘴里就蹦出一句话:谢谢师父。 师徒之间,不必言谢。 一家人见我终于能正常开口说话,个个都喜极而泣。 晚上,师父自然被留下来款待一翻,天色也不早,加上我们家还有事求于师父,便让他暂时先住了下来。 由于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便在我房间里设了个床,两个床之间隔了一个屏风,师父便躺在那床上睡着,而我却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睡不着,翻来覆去在想着事。 小悦,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黑夜里,我感觉到师父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正盯着我说话。 我沉默了许久,才道:师父,虽然奶奶从前待我不好,也做错了一些事,但是她还是我奶奶,她要是走了,我爹会难过的,我不想让我爹难过。 黑暗中,师父笑了几声,道:傻丫头,别想那么多,有我在呢,没事的,早些睡吧。 说着,他也不说话,在黑夜中转了一个身子。 这夜相安无事,直到天亮。 睡梦中,我便听到有人尖叫一声。 我一睁开眼,师父已经先我一步起身出去了,我也赶忙穿好衣服跟着去。 一到院子,只见小姑瘫软在门口处,而院子的中间,正好好的躺着两具尸体,一大一小。 我只看一眼,心儿便砰砰跳着。 那尸体,分明就是阿红和那个没有眼睛孩子。 是阿红和弟弟。我不由自主就叫了一声。 么叔立马捂住了我的嘴,摇了摇头,让我不要出声。 奶奶却叫骂了一声,道:呸,放狗屁,他不是你弟弟,他是鬼胎!真是鬼作怪!还敢回来,看我不打死这两个鬼东西! 说着,操起一旁的簸箕便往阿红的额头上打去,只听尸体吧唧一声,溅出了一滩红色的血,尸体的额头上瞬间就瘪了一角下去。 3:hr师父当下就阻止了奶奶,我爹和么叔也上去拦着我奶奶下来,但是奶奶那疯狂劲不是一般的大,我爹两人死死拦着,阿红的尸体还是被奶奶狂殴的血肉模糊。 小姑瘫软在地上,看着地上的那一幕幕的血腥,颤抖着声音道:怎么办,嫂子真的回来了,大哥怎么办啊! 我爹过去扶着小姑起来,道:有李道长在呢,小妹你别怕。 奶奶这时却清醒了一些,道:人死一切成空,也许这尸体是被人搬进来的,怎么可能自己走回来?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他娘的狗屁! 师父看了看阿红尸体,又看向那小孩儿,才道:不,尸体是自己回来的,但是有蹊跷。 听师父这么说,小姑更是吓得脸无血色,哭着道:那怎么办啊!大嫂会不会把我们都弄死了啊!我可没有害她! 我爹一时也没主意了,眼巴巴看着师父。 师父沉吟一会,问道:葬尸的地方带我去看看,应该是墓地出了问题。 我爹赶忙应着,带着我们去了的坟墓。 就在村头山坳里的一棵大树下,坟做的很简单,不过是立了块墓碑。 当时周婆婆说要用母子棺葬,加之时间比较急,我们家条件也一般,所以一切从简,那天如此简单的就下葬了。 因为是新坟,周围的泥土都很松,没有实下去,我爹和师父几人拿着锄头铲子,很快就挖开了坟,埋的棺材还是全新的,几人利落的拔出了棺材钉。 开棺。 师父道一声,几人一齐用力,一下子就把棺材盖掀开。 往里面一看。 里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尸体果真不见了! 我爹和么叔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吓得牙齿都打斗。 这么说来,那今早的尸体真是自己回去的了? 但是,墓地是完好的,泥土覆盖,棺材也是封着的。 那尸体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师父没有任何犹豫,将母棺旁边的子棺也一把掀开。 里面同样,空空的。 李道长这下怎么办?我爹忐忑问道。 师父看着两幅空空的棺材,答非所问,道:有蹊跷,如果是尸体自己出来的,那不可能这一切都完好,莫非 听着他的话,几人心下都已经明了。 尸体确实不可能自己跳出来,再把棺材盖好,最后还把泥土埋上。 除非。 这一切是人为的。 想到这里,便更加的可怕。 我拉着师父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心里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来,你们家的这些事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师父看着我,推测道:从小悦的哑咒开始,再到如今突然出现的尸体,也许这一切都是别人算计好的。 是的,有个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我们家,还能在师父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的人,必然也不是简单的人。 师父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伸手抓了一撮坟墓旁边的泥土,先是仔细端详着,又放在鼻子间嗅了嗅,脸色突变,道:这块坟地,当初是谁给你们看的。 么叔嘴快,道:我们村里的一个神婆,当时她就让我们将嫂子埋在这里,我们也没有多想,直接就埋了,李道长,有问题吗? 我师父点了点头,将泥土撒下,道:有很大问题,尸体下葬也有讲究,位置选的好,能够行运到子孙,但这风水先是其次,要是葬到养尸地,尸体不会腐化,长期晒不到太阳,但是到晚上又见到月的阴气,这样尸体就会变成不腐烂的尸体,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僵尸,若是恰好尸体在死前还留着一口怨气,和阴气一结合,如此一来,便会形成走尸。 若是如此,别说庇佑后代,说不定还会祸及子孙。 我爹和么叔听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连着倒吸几口凉气。 那现在如何是好? 师父沉吟一阵,道:虽然尸体被葬在了不详之地,但时间还不算太长,所以没有成为走尸,事不宜迟,我们回去立马将那一大一小的尸体给烧了,不能再留,是个祸害。 这我爹犹豫着,露出不忍。我有愧于她们母子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和阿红的感情虽然不是很深,但是好歹也是曾经同床共枕的人,还有了彼此的孩子。 即便阿红的事情充满着诸多怪异,但我爹还是不愿意火化阿红,那等于是挫骨扬灰,我爹是怕阿红和那孩子没办法投胎转世。 他不忍这么做。 我也是知道你的难处,但是这件事迟则生变,你若是这时不心狠,届时尸体尸变,成为走尸,母子双尸,本为一体,十分的厉害,加之这事情的背后有人故意为之,怕是到时你们全家都要遭殃。师父将乾坤一一道出。做与不做,看你,而不是我。 么叔此刻也是着急的看着我爹,道:大哥,火化嫂子是有些不地道,但是逝者已逝,活人终是要活着。 犹豫了许久,最终我爹还是决定烧了阿红和孩子。 当晚,天麻麻黑。 两具尸体在师父的一翻布置下,一道符火下去,不多时便焚烧成为两把骨灰,我爹含着泪将骨灰合着放在一个陶罐里,看着我爹的悲哀的神情,一家人心里都不好受。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如同暴雷般的声音,吓得我们一屋子的人都缩了缩脖子,我和小姑下意识的就躲在我爹的身后。 哪里来的野道士,胆敢接二连三的坏我的好事,破我的哑咒,烧我的鬼尸,劝你今早收手退去,莫要再趟浑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哼 这道声音,宛如是天上飘下来的一般,极具威严力,带着威胁的口气。 师父倒是面不改色,看着天边声音传来的北方,回击激将道:本道不怕你,有种来比较比较彼此的道行!别像王八一样缩着躲在暗处! 那声音不再回应,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退去。 见激将法没把幕后人逼出来,师父也只能作罢,让我们都歇下。 翌日。 师父早早就起身,吃过早饭,便打听着。 那个神婆的家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师父道。 本来昨天发现了蹊跷,师父就打算去神婆家看看的,但是怕事情有变,焚烧尸体的时候一直守着,这事便耽搁了。 哎,李道长跟我来。我爹应着,就在前面带路。 我们一行几人匆忙赶到周婆婆家,连叫了几次门,没人应。 不行我们就撞门吧,别真有什么事。么叔提议道。 周婆婆是我们村里唯一的个神婆,没有老伴和子女,独自一人居住,若不是有求于她的,一般人都不会来她家。 现在叫了足足十声,我爹和么叔都快把嗓子喊哑了。 不用叫了,应该是出事了。师父皱着眉头道。 果不其然,等我爹几人撞开门之后,里面空无一人,正屋子的院子里,躺着一个人,两只脚蹬直了,脸上两只眼睛爆出,舌头已经伸了出来,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正是周婆婆无疑。 看样子,已经死了好几天。 若不是我们这次来,恐怕周婆婆死在这里十天半个月,直到尸体腐烂都没人发现。 么叔立马到村里通知了其他村名。 周婆婆没有后代,所以是没人给料理后事的,只能让村里人一块儿帮忙着办完,好在周婆婆平日里帮了村里人不少,大家听到她死的消息,害怕归害怕,但村里人大都淳朴,还是乐意过来帮忙。 4:hr半夜,村里人都已经回去,师父主动要求留下来守灵,我也只能跟从。 夜里晚风阵阵,吹的烛火摇曳,几乎就要熄灭。 因为周婆婆死相太吓人,故村里人都把她的脸给蒙住了,但是此刻风一阵吹来,就把脸上的布给吹开了一角,那副狰狞的面孔瞬间又暴露了出来,我只瞥了一眼,心惊胆战。 知道师父为什么要找周婆婆吗?师父问道。 我点头,道:因为阿红的墓地有蹊跷,恰恰那块地是周婆婆看的,所以师父怀疑这些事和周婆婆有牵扯,但是周婆婆却死了,显然是幕后凶手想遮掩什么东西。 师父笑了笑,道:聪明,但是我们晚来了一步,周婆婆不单被幕后人杀了,连身体上的魂都被打散了,恐怕没办法再投胎转世,而且魂魄若无,我们守灵也没有什么必要。 那师父我们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虽然没办法让周婆婆的三魂七魄重聚,但还是能略施小手段,找到她被打散的残魂,她是个很关键的线索,不能放过。 师父说罢,便在灵堂前的香炉里上了一根香,只不过这个香和一般的香不太一样,上面刻着各种歪曲难懂的符文,看起来极为特别,还未点燃,便可闻到沁人心脾的味道。 这叫追魂引魄香,可以带我们找到周婆婆的残魂。 我一愣,有些不信。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香还能见到鬼不成? 师父却是不理会我的质疑,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周婆婆生前穿的一件衣裳和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字条。 魂魄被打散,要找到残魂也不容易,只能依靠死者生前残留的气息和生辰八字找寻。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但是却不懂怎么找,只得眼睛一直盯着师父手中的动作。 幡悬宝号,普利无边,诸神卫护,天罪消愆,经完幡落,云旆回天,各遵法旨,不得稽延,魂归来兮,急急如律令! 师父双手掐诀,口中咒语晦涩诵出,食指一屈,指向追魂引魄香,只见那一根香瞬间就被点燃,空中弥漫着阵阵异香,与此同时,烟火缈缈,不停的飘散在空气中,仿佛在招着什么东西,一时间,我便觉得周围冷了许多,阴风肆虐。 若是鬼魂闻到了香火之味,自然会好奇的上前,香火本是沟通阳间与神鬼的媒介,以香火为供,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祭祖拜神的时候要燃烧香的原因。师父说完,又将事先准备好的墨和朱砂混合再起,一手提笔,一边口中默念着咒语,杳杳冥冥,天地昏沉,雷电风火,官将吏兵,若闻关名,迅速来临,驱除幽厉,拿捉精灵,安龙镇宅,功在天庭,吾奉太上老君之命,招魂,疾! 师父咒语念毕,手中的笔也同时停下来,一张符纸画成,无风自动,飞到周婆婆的衣裳之上,旋转了几圈之后,仿佛是记住了周婆婆的气息,在空中突然就焚烧起来。 小悦,赶紧将周婆婆的生辰八字烧了,追魂香找到了! 我不敢有任何的耽搁,立马拿起那张写着周婆婆生辰八字的纸条,放在蜡烛上点燃,不过是眨眼之间,便焚烧成为灰烬。 等了有一会儿,屋里突然吹来了一阵又一阵的阴风,吹得我毛骨惊悚,头皮发痒,总觉得身后站了许多人,但是一回头,什么都没有,反而是师父,皱眉头,一脸的神色黯然。 师父,怎么了? 师父立马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一手掐着指,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才道:周婆婆的魂魄不但被人打散,就连残魂都被吸干了,可算真正的灰飞烟灭,消散在三界六道之内,这个幕后之人,道行极高,做事也极为谨慎。 我闻言,便明白了师父的意思,道:这个幕后的人,必然知道师父会用招魂这一招,所以早早就把周婆婆的魂魄打的一丝不留了,还真的狡猾,但是能把我们行踪掌握的那么清楚的人,肯定是我们的亲近之人,或者是和我们家有密切关系的人。 我虽不过八九岁年纪,但是心智比一般小孩要成熟许多,常年不说话,我更习惯用心里的逻辑去思考和判断一个人,或一件事情。 师父的眼中也飘过一丝赞赏,道:聪明,不愧是我的好徒儿。 我笑了笑,但是转念一想,觉得后面越来越冷,不对劲,道:不对啊,招魂失败了,如此说,那我们这次招魂招来的不是周婆婆,那是谁? 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怨念不强,修为不高的灵体,所以你看不见。师父笑道:因为你的眼睛现在只是肉眼,在没有开天眼的情况下,一般不会看到什么特殊的鬼魂。 当然,这其中要排除那些怨念很强的魂。 说着,师父便找来了一个碗,碗里盛满了米饭,将饭碗放在地上,又找来一双筷子,正中央的插进米饭中间,两根筷子笔直的竖着,最后师父点了一堆纸币,放在碗的周围点燃,碗的上面都沾满了纸灰尘,黑乎乎一片。 农村里的人常说,饭桌上不能把两根筷子插进饭里,否则很容易引来灵体。 这种做法也是人们常说的见鬼方法之一,不过我却不是很相信。 仔细看好了。师父买了一个关子道。 等了有十几分钟的时间,香炉上的香已经烧了大半了,但是地上的碗还是好好的,没有任何的变化,在这沉静的夜里,我几乎睡眼朦胧,沉沉欲睡。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脆响。 两只筷子悄然落地。 那黑乎乎的碗面上赫然多了两只巴掌印子。 师父反应极快,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抽出身后的桃木剑,一剑就打了过去。 空中发出一声惨叫,一个身影出现。 那人脸色惨白,骨瘦如柴,穿的衣服褴褛不堪,年龄却是和我不多,一双眼睛猩红无比,此刻正捧着碗不肯松手。 王哥哥。 我叫了一声,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小时候经常和我一起玩耍的王哥,比我大两岁,经常在村里放牛,但是去年夏天的时候去放牛,从牛背上猛地摔了下来,脑勺着地,正好磕碰在一块大石头上,脑出血没有及时救治,就这么死了。 听到他死的时候,我还难过了许久。 想不到他会在这里出现,让我分外觉得亲切,王哥是我唯一的玩伴了,不嫌弃我是个哑巴。 小悦妹妹你能说话了。王哥张开猩红的嘴唇笑了笑,露出了血盆大口,有些吓人,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像我眨了眨。 师父这时候却看向王哥,道:你死的有些冤枉,本阳寿未尽,却意外夭折,地府不收留你,你成了孤魂野鬼,没办法投胎,对吧? 王哥点点头,道:道长若能帮到我还阳,我定投桃报李。 还阳是不可能的,你已经死了一年,尸首早就腐化了,若你还阳必定要夺舍其他人的尸首,这般伤天害理之事,本道不会做。师父淡淡道,下一刻话锋一转,又道:但是助你轮回,本道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王哥没有任何犹豫,道:多谢道长。 说吧,你知道些什么。 道长,有人要害小悦妹妹全家,你们一定要万分小心,相信这个你们也已经知道了。王哥继续道:但是那个人目的并不仅仅是要小悦妹妹一家人的命,而是村口里的那块 就在王哥要说出关键的时刻,一股无形威压再次袭来。 话未完全说完,王哥的嘴里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手中的碗摔在了地上,整个人的身影一阵恍惚,下一刻,他发出最后的一声惨叫,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不见。 师父掐指一算,皱眉道:这个幕后之人可当真心狠手辣,又一个鬼魂被打散了。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 杀人犯法,乱杀鬼同样也会遭到天谴。 幕后之人行是如此胆大,要么是有所依仗,不怕后报,要不就是十足的疯子。 5:hr那现在应该如何?我问道,周婆婆是我们目前唯一的一个线索,但是都被掐断了,一时间束手无策。 夜长梦多,明儿一早就将周婆婆的尸体给葬了,后面的事情,再说。师父道。你们村口,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虽然王哥哥的话没有完全说完,却提到村口,说明这其中必有乾坤。 要说有什么奇特的东西,那应该就是我们村头的那个坟了。我想了想道:因为那坟头来历不明,村里的老一辈人都不知道那坟头是怎么来的,只说让我们小孩儿平日里不要去那里玩,因为时常有孩子会碰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记得我六岁那年,和王哥去村口坟头那里玩儿,王哥捡到了一个很精致的纸盒子,当时我们也不知道那纸盒子是什么,我和王哥还争抢了起来,当然没抢过王哥。 王哥觉得这纸盒子好玩儿,便带回家里去。 据说那天半夜王哥发烧不止,怎么都退不下去。 王哥跟我说,其实他那次发烧的时候梦到了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那个女人一直问他要房子,说是他把她们家的房子给偷走了。 后来,王哥家里人便请了周婆婆去了一趟,周婆婆二话没说,就重新做了一个纸房子,比之前王哥捡到的还要漂亮,周婆婆将房子这么一烧下去之后,那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便自己离开了。 王哥的高烧也随之退了下来。 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是拿了阴人的房子,人家不回来要来才怪呢。 如此说来,那个坟头定然另有乾坤。师父低头沉思了一下道。既然幕后的人目的是村口坟头,那为何要你们全家人的命?你们家以前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低头沉思,想了许久,摇摇头道:没有,我们家世代都生活在这个坟头村,老实巴交的农民出身。 就在我们商谈的这时候,一只黑猫从房梁上跳了下来,那只黑猫生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眸,一对亮晶晶的冒猫眼儿盯着我们快速看了一眼。 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那黑猫的速度极快,直接越过了周婆婆的尸首。 事情发生的突然,师父抽出桃木剑想去阻止的时候已然太晚,黑猫越过尸体似是奸笑着喵喵叫了几声,下一秒又猛的一个跳跃上了房梁一溜烟地逃跑了。 遭了。 师父暗道一声。 我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 常听村里的老一辈人提起,晚上守灵的时候,绝对不能让猫越过尸体,尤其是最为诡异的黑猫。 据说猫是一种非常有灵性的动物,它有九条命。 而当它经过尸体旁边的时候,死去的人能够感受到它的召唤,会跟猫借一条命,而后跳起来。 通常在灵堂旁边,一般守灵的人都会准备一些稻草。 如果很不幸地发生了,旁边的人要快速用稻草遮盖在突然跳起来的尸体上面,这样它就会安静地任人摆布,重新躺回去。 但是显然我们疏忽了这一点,没有提防,黑猫的出现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人为的刻意安排不得而知。 此刻也没有给我们时间去猜想。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这时候,周婆婆的眼睛猛的睁开了! 但是一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的瞳孔,白茫茫一片 啊 我忍不住叫出了声,心儿砰砰直跳。 呀呀呀 周婆婆的嘴里发出一连串的怪叫,似笑非笑,听得人瘆得慌,下一刻,尸体直接站立了起来,尸首僵硬无比一般,却旋转着头颅看向我。 呀呀呀 她一边怪叫着,一边双脚并拢,猛地朝我这边跳了过来。 这一跳就是一大步,直接跳到我的面前,刹那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我差点作呕出来。 妖孽胆敢!师父此刻已经双手掐诀,咒语颂出,舌尖咬破,吐出一口精血,食指虚空画符,金光四溢。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三火真真。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三味真火,疾! 师父咒语落下,食指间突兀的冒出一簇火焰,单手一挥,火焰飞到周婆婆的身体上,瞬间火焰变大,熊熊大火眨眼间就包裹了周婆婆整个人。 小悦,快走开! 听见师父的话,我赶忙溜到师父的后面,一手紧紧的捏住他后背的道袍。 周婆婆浑身都被大火焚烧着,嘴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低吼,火越烧越烈,怪叫渐渐变成了惨叫,附近的村民听到了动静,赶忙过来看热闹,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吓了一大跳,村长抖擞着身子,看着正四处打滚的周婆婆,上前问着。 小道长,这是怎么了? 师父淡淡道:没事,起尸了,村长这热闹看不得,赶紧带村民回去,通知各家各户,都把自己家门前的门槛加高三尺,还有,把所有的家畜都关好,小孩童也不要外出了,防止意外。 一般的走尸,跳起来不过是两尺不到,加到三尺高,便能够防止走尸进屋。 村长哪里敢不答应,忙点头说好,又带着人匆匆回去了,一时间,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走尸最畏惧的便是火,何况还是三味真火,师父一出手便拿出了看家的本领,直接祭出了三味真火焚化走尸。 但是情况却有些出乎意料,周婆婆身上的火似乎在这时候渐渐小了下去,直至完全熄灭。 果然,幕后人一直在监视这里。师父抬头看向北边。 呀呀呀周婆婆嘴里又发出了怪叫,已经被烧得发焦的身体忽然朝门口蹦去,速度极其的快,仿佛暗中被人牵制了一般。 哪里跑!师父举着桃木剑就追了上去,一手捞起了我,将我夹在了腋下,在夜色中穿梭的极快。 我看着两边的房屋在我的视线不停的后退,师父的速度极快,感觉就像是在飞檐走壁,但是那走尸的速度更快,每次师父快追上的时候,总会落后一步。 一直追到村口,眼看已经追上,走尸却突然消失了踪迹。 奇怪。师父将我放下,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默念咒语,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爇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迳达九天,急急如律令,追迹,疾! 咒语落下,追踪符自己焚烧成灰,师父合上了双眼,单手掐诀,食指点空。 片刻后,师父才睁开了双眼,但是眉头却一直紧促着。 怎么了师父?我问。 消失了,连气息都消失了,幕后之人道行极高,精通各种术法,修为和我不相上下,若是遇到了,鹿死谁死,犹未可知。 师父一边道,一边看向远处,视线盯着一棵大树。 大树下有个坟头,坟头周围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你说的坟头,便是那个? 我点点头。 师父道:那里怨气弥漫,果然有蹊跷,既然走尸是在这里消失的,那便一道过去看。 不我立马扯着师父的衣角,摇头道:不要去,我觉得不好。 不知为何,此刻我的内心极度不安,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直觉在提醒我,不要去那里,千万不要去。 师父摸了摸我的头,道:莫怕,有我在,你难道不相信师父的本事? 说着,牵着我往坟头那便走。 一想到师父的本事,我心里也心安了一些,放松了身子,跟着师父,踏着小碎步走着。 6:hr就在我们快走到坟头处的时候,师父却停下了脚步,赶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类似玉石之类的东西,二话不说就套在我的脖子上。 我打量着这块玉,像是太极的图案一样,一黑一白两条鱼环绕在一起,各占一半,看起来极为的有灵性。 这祖传的阴阳血兰玉,我现在传授给你了,虽然你还没修为,驾驭不了这块玉,但是能护你一时的周全。 许是师父也感受到了坟头的不寻常之处,才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传给我,我握在手心里,细细摩挲,道:多谢师父。 说了多少次了,师徒之间不必言谢。 那师父,我们是什么门派?师父虽然是认了,但是认了这些天,我还不知道师父是哪门哪派的,当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认了 师父笑着,牵着我的手往坟头处正面走去,一边道:知道道教吗? 知道。 道教之下也是分门分派的。师父道:道教之下,分为茅山道,八卦门,降蛊宗和麻衣派。 我道:那我们是茅山道一派吗? 不是。师父笑着,道:我们是道教主门嫡系一派,以后你就明白了。 正当我们两个人交谈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坟头之前。 只见夜色下,坟头的墓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的字。 这个坟墓的碑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刻字,也从来没有人来这里祭拜,所以村里人才说这里是废弃的坟墓,只不过很邪门,曾经孕妇路过这个坟头,后来莫名就肚子痛,难产死了,村里老一辈人说是被鬼投胎了。 师父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了墓碑,然后又立马缩回来,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道:这下面埋葬了无数的冤魂,怪不得这里怨气冲天,而且行人容易撞邪,只是幕后之人,打这些冤魂的主意做什么。 我们俩人对着坟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白雾悄无声息的,越来越多,仿佛要将我们包围。 师父这才发现这白雾有蹊跷,赶忙拉紧我的手,道:小悦,你刚才的预感是对的,我们不该来这里的,中计了。 听师父这般说,我心里一下子就揪紧了起来。 也怪我大意了。师父喃喃道:很明显就是幕后之人算计好的,好一个请君入瓮。 就在师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手忽然一轻,师父就这样消失不见。 师父! 我连续叫了几声,静悄悄的一片,连鱼虫呢喃的声音都没有了,没有任何的声音回应我。 大树消失不见。 坟头消失不见。 什么都看不着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独立在这个空间里。 孤零零的。 此时此刻,我的心跳动的无比的快,未知的恐惧感紧紧的包裹着我。 我一转身,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十指。 无边的黑暗向我袭来。 突然之间,我好像被传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视线渐渐亮了起来,有一丝丝的光线出现在我的眼前,内心恐惧开始慢慢的消散。 我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拼命往那昏黄的光亮点跑去。 那光亮越来越近,我内心欢喜无比。 原来,那光亮是一盏路灯发出来的,我认识,是我们家茅厕旁边的路灯,小时候爷爷知道我半夜如厕的时候怕黑,特意在茅厕旁边的路口装了一个小路灯。 现在一想到,我心里顿时一暖。 就在这时候,远处滚动而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一蹦一跳的,一直滚跳到我的脚边。 我定睛一看,是一只皮球,红色的皮球。 犹记得,小时候爷爷给我买过一个皮球,就是红色的,只不过因为和王哥争抢打闹的时候,把皮球给踢破了。 此刻看到这个皮球,我格外觉得亲切,也没多想什么,就将之抱在了怀里。 拍着皮球,我往路灯下走。 前面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人。 我心里又开始揪着起来,紧了紧怀中的皮球,瞪大了眼睛,借着路灯昏黄的灯光,看清了那人 准确的说,那是一具没有头的尸体,发白腐烂的脖子处不停地爬出蛆虫 那人浑身红色的牡丹图案嫁衣,脚下穿着红色的鸳鸯戏水绣花鞋,裸露的两只胳膊青紫,似是爬满了尸斑,时不时的还有蠕动的蛆虫啃噬着腐烂的肉,发出吧唧吧唧的细微声。 远远地,我这边都可以闻到一股反胃的恶臭 夜风阴阴吹过,吹起了红色的牡丹嫁衣,女人缓缓得伸出了她的手,只见她十指尖锐狭长,上面涂满了红色蔻丹,一手捏着红色的喜帕子,随风飘荡,另一只手则向我招了招 似有若无的,我耳边反反复复地回响着一句话: 还我头来,还我头来,还我头来 我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吓得瑟瑟发抖,拔腿就跑,但是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我逃无可逃,那声音却一直追着我,一直一直重复那句话:还我的头来 惊恐万分中,我再也管不了其他,一边没命的跑,一边死死的抱着皮球。 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怎么粘粘糊糊的,低头一看 黑乎乎一片中,我隐约的看到,怀里抱着的皮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人头,一个女人的头。 血肉模糊、爬满了蛆虫的腐烂头,那惨不忍睹的一张脸,此刻竟正对着我挽起了一抹诡秘的笑容 而这一抹笑,我无比的熟悉,正是阿红的笑 那个死在床上的阿红。 满床的血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尖叫出来,立即把头颅扔到地上,摔得稀巴烂。 黑色粘稠物和白色的脑浆混合在一起,蛆虫蜂拥而上,疯狂地吸取着脑浆。 但是那一阵阵笑声,却依旧回响在这个朦胧的夜色之中 我只觉得我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脑袋一沉,整个人向后倒去。 眼皮子无力的合上。 无边的黑暗和恐惧侵蚀了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 一睁开眼,昏黄的灯光格外刺眼。 我正好好的躺在路灯之下。 周围依旧静悄悄的,全世界依旧只有我一个人。 师父。 你在哪里。 我张开用有些哑涩的嘴巴,叫了几声,没人回应我。 这时,一阵锣鼓声忽然悠悠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滴滴答答的唢呐声,喇叭声 我心里一喜,是不是有人路过这里。 那样就可以带我出去了。 心里如是想着,赶忙从地上爬起来。 只见路灯不远处的三岔路口上,诡秘地出现了一个花轿。 那花轿有八个人在抬着,抬花轿的八个男人身穿红色的衣裳,扎着发髻,个个眼神空洞无神,且面色灰土,没有任何的血色,胸前写着一个大大的冥字。 花轿的两旁,有两个人一左一右举着牌子,那牌子同样是写着一个冥字。 八个轿夫抬着花轿一摇一晃的往前走,轿子后,跟着锣鼓手和唢呐手,他们个个身着统一的红色衣裳,不停地吹拉弹奏,只是眼神空洞,加上面无血色,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看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或许就是传言中说的冥婚队伍。 听人说,深夜的时候走在三岔路口,容易撞见鬼新娘的冥婚队伍,若是遇上了,则赶紧要回避,否则就回被鬼新娘招去。 我此刻忍不住想要叫出来,但是却不敢叫出声,拼命捂着自己的嘴巴,憋得满脸通红,看着那浩浩荡荡的冥婚队伍,牙齿都在上下打颤,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盯上了。 7:hr花轿子在三岔路口停了下来。 围着那路灯顺时针绕了三圈,又逆时针绕了三圈,然后继续往前走 就在这时。 一阵大风吹过。 撩起了花轿的窗帘子,里面的人一览无余。 我瞪大眼,只见里面赫然端坐着一个身穿红色牡丹图案嫁衣的新娘子,她俏皮地将红盖头揭下,露出了一张倾城绝色的容颜。 借着风吹起帘子的那一刻,我看清楚了她的模样,媚眼如丝,柳眉黛色,一双凤眸勾魂摄魄,瑶鼻如玉,朱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不过是一瞬间,便是惊鸿一瞥,妖冶无极,祸水天下。 好美。 我在心里不由得感叹一声。 但是下一刻,仔细一想,猛地觉得不对劲。 那个新娘子,有问题。 为什么我觉得那个鬼新娘,那么的熟悉。 忽然之间,阿红的脸庞在我的脑海中一晃而过,头皮一阵发麻。 阿红生前就喜欢对着镜子画着红妆,村里的汉子有时候也会故意路过我家门前,目的就是为了看阿红一眼,不得不承认,阿红真的长得很漂亮,起码是我目前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只是我现在却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因为此刻,花轿已经停了下来,仿佛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轿夫将轿子门对准了我,轻轻压下轿子。 只见其中一个鬼轿夫掀开了轿门帘一角,里面伸出一只五指涂着红色蔻丹的手。 然后,那鬼新娘探出了头,穿着红色鸳鸯戏水绣花鞋缓缓的飘了出来。 阿红朝着我这边缓缓飘了过来,美眸生辉,朱唇轻启。 董郎啊你是不是等九娘等的着急了?你可知,九娘我在心里也急,期盼能够早日与你双宿双栖 鬼新娘在空中飘荡了几下,喃喃自语几句过后,又开始咿咿呀呀的唱起小曲儿。 只不过这小曲儿在这静谧的夜中,显得格外的诡秘和渗人。 茫茫黄泉路,生死难相见。 待我轮回时,不见君踪影。 等我及笄日,意等十里红。 若吾未嫁汝,愿侯三生石。 听她反反复复唱了几遍,我竟从中听出了那么一丝悲凉之意,一个女人,为了等一个良人,究竟经历了何等漫长的时间 只不过,这个鬼新娘明明就是阿红,怎么突然变成了九娘了? 难道说,九娘才是阿红真正的名字? 或者说,这个女鬼根本就不是阿红,只是长得相似罢了? 那,董郎又是谁? 一时之间,我觉得有些混乱了。 董郎我的董郎,九娘等你等的好苦啊,我的郎君,你到底在哪里,九娘穿着红嫁衣等你呢 阿红一边哭着,一边把玩着自己乌黑的头发,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但是下一刻,那绝美的容颜开始衰老,头发变得枯黄,脸皮一块块的往地上掉,直到血肉模糊,渐渐的,无数密密麻麻的蛆虫爬了出来,蔓延到她的全身,疯狂的撕咬着,吸取着,蠕动着 我猛地心里一阵反胃,想要呕吐却呕不出东西来。 我的董郎呢?我的董郎呢?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呢等你回来啊 阿红转动着已经腐烂的头,双眼忽然对准了我,阴阴一笑,道:这位姑娘你有看到我家董郎吗?他生的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我没,没看见。我抖索了一下身子,吓得连连后退几步。 奈何我退一步,阿红就飘前一步,压根不打算放过我。 什么!阿红听到我的回答,甚是愤怒。你居然没看到我的董郎?不不,一定是你。是你把董郎藏起来了。一定是这样的 看着她步步靠近,脸上的死皮和蛆虫不断的掉在我的身上。 下一刻,双眼也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整个头部,只剩下了血窟窿和爬来爬去的蛆虫。 我还没来的及呕吐或者尖叫。 刹那间,只听嘎啦嘎啦几声,阿红扭动着头部,整个血肉模糊的头颅又准确无误的落在我的怀里 下意识的,我大叫一声,直接双手一抖,将怀里的头颅抛了出去,头颅在空中落下掉在地上,摔得稀巴烂,粘稠的脑浆飞出,和黑红色的血混合在一起,一群蠕动的蛆虫疯狂涌上,吸允着那白红的脑浆 啊! 我再也承受不住,一声尖叫震耳欲聋,浑身被溅的都是脑浆和血,一身的恶臭让我的胃更是翻江倒海 可是阿红没了头,伸出双手,一手捏着红盖头,一手朝着我招了招,说道:还我的头来,我要等董郎回来,还我的头来,我要嫁给我的董郎 一边说着,一边步步靠近,直到她的单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一把提了起来。 地上的只剩下一半的头颅,依旧发出声音。 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 你快点还我的董郎! 我还要嫁给他! 他一定会回来娶我的!一定! 我拼命摇着头,看着恐怖无比的无头女尸,双腿悬在空中不断的蹬腿,想要挣扎,却挣扎不开。 憋满脸的通红,直至脸色发青,青筋凸起,两只眼角都溢出了泪水。 直到我脑子缺氧。 呼吸困难,感觉整个世界都天昏地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挂在脖子上的阴阳血兰玉突然发出了一阵刺眼的光芒。 女尸立即松开了手,被光芒弹飞出去,发出了一声惨叫。 但是女尸似乎并不肯罢手,立即起身,朝着我这边飘了过来。 孽畜胆敢! 一道灰色的身影及时的出现,一个挥剑拦住了无头女尸,一个横扫,又将之打飞了出去。 看着那人,我心里顿时无比心安,大声叫道:师父! 小悦,是为师不好,来晚了!师父满是歉意的说着,快速打量了我一下,见我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收拾女尸。 被桃木剑击飞的女尸锲而不舍,再次从地上爬起,朝着师父扑了上去。 师父冷哼一声,道:冥顽不灵!那我就让你魂飞湮灭! 说罢,师父双手掐诀,十指兰花,变化莫测,咒语颂出,身上道袍无风自动。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对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雷霆万伏,助我驱魔,急急如律令!五雷咒,疾! 咒语毕,师父手势一收,一手捞起了我,带着往远处跑着,压低了身子。 天边忽然一阵雷动,电闪雷鸣之间,一道天雷滚滚就这么劈了下来。 无头女尸自然是无法招架,躲不开这道雷,刹那间就被劈中,直接变成了一堆焦炭。 就在此时。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没有花轿,没有冥婚队伍,也没有鬼轿夫。 天上依旧挂着一轮残月。 我一转身,才发现,身后依旧是一座孤零零的坟头,但是隐约可见,墓碑之前飘散着几缕似有若无的黑气,许是师父常提起的怨气。 师父,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想起方才的情景,还是有些心悸的,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差点就醒不来了。 亦真亦假。师父道:我们大意了,不小心就中了幕后之人布置下的幻蛊,可以让我们出现幻觉,幻像由心生,幻蛊里的东西,和施法者的心绪有所关联,谁也不知道幻像里的东西是真是假,但如果不是阴阳血兰玉关键时刻救了你,我也可能找不到你,或许你就要一辈子活在那个幻像之中了,身体则变成行尸走肉。 听着师父的话,我心里一阵发凉,后怕,恐惧,弥漫了全身。 我刚才所经历一幕幕真实的场景,全都是由幕后之人所施的幻蛊而成,可见此人道行深浅。 8:hr不过,这个幻像倒是给我一些提示,小悦,你在幻像里看到了什么? 我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师父。 师父听后,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显然是有些眉目了,但又不是十分确定,暗暗摇了摇头。 师父,现在应该怎么办?要把这个坟头里面的东西都收了吗? 若是能收这些冤魂,送他们去超度,我早都动手了。师父道:幕后之人早就料到我们会这般做,已经下了一道禁咒在这坟头里,我们若是再贸然动手,只怕会再次中了其他邪术。 那我们就只能这般束手待毙了? 师父摸着我的后脑勺,道: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我们做什么他都知道,但是他做什么,我们却不得而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敌不动我们也不动,且先看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我们也能顺瓜摸藤的找到线索。 虽然对师父的话还不是很能理解,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说,确实只能如此。 何况多番打斗,师父的脸上有些苍白,兴许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幕后之人显然有备而来,精心筹划一翻,要揪出来并不容易。 咱们回去吧。师父刚想带我回去,远处飞来了一只纸鹤。 那只纸鹤仿佛有灵性一般,师父手一伸出去,纸鹤自动落师父的手心之中。 师父将纸鹤摊开,上面全是一些我看不懂的符文咒语,也有一些晦涩难懂的古文。 怎么了师父? 师父叹息一声,眼眸中闪过一道幽光,道:没事,夜深了,回去吧。 虽然师父没说,但是我感觉师父这时候沉重了许多,一路上无话,师父似乎在想一些事。 当晚,没有在发生什么事,但是周婆婆尸变的事情却传开了,家家户户都提心吊胆的,把门槛加的老高,天还没黑,就把自己家的家禽全都关好,还恨不得把自家贪玩的孩子拴起来 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师父已经在我们家大厅端坐着,闭上眼睛在冥想着。 一家人也早早起来,准备了早饭。 吃饭间,师父放下了筷子,略有些严肃,道:建升哥,我门派里有十万火急的事,今天必须就要赶回去。 师父这话刚出,最紧张的便是奶奶,虽然阿红和那孩子的尸体已经焚化,事情似乎也已经了了,但是谁也不知道阿红会不会再回来。 这么多天里,师父的本事家里人都有目共睹,尤其是奶奶,对师父极为尊敬,连带着对我的态度都好了许多,对于奶奶来说,师父无异于就是我们家的一张保命符,自然是不愿意让师父走。 奶奶连忙站起身子,拉着老脸,问道: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家招待的不好,还是小悦惹道长生气,道长这么着急就要走? 话里的意思,明显就是想强留师父下来,奶奶强势了一辈子,对谁说话都是这般。 我爹赶忙用眼神制止了奶奶,赔笑道:李道长不必在意老人家的话,若是你门道中有急事,还是先回去吧,可别耽搁了。 师父这才点点头,摸着我的脑勺,道:这次事情关系着门派存亡,我不得不先回去,但是你们家的事情还不算完全解决,我当初答应了你们,现在自然也不能食言,在我走的这五天里,我会做好安排。 师父所谓的安排,便是在我家房屋前后布置了一番,在每个房间的门口都贴上了安神镇魂符,可以防止一些灵体侵入,又在院子的中央之间,挖了一个巨大阴阳鱼的八卦图案。 特意叮嘱我们,让我们于每天清晨在听到鸡叫声之后才能出门,每天晚上在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回来。 师父,这个八卦是做什么的?我指着地上的图案问道。 我这一走就是五天的时间,难保一些事不会发生,这个阴阳太极阵可以在短期内护你们一家的周全,但是这个阵法需要一个可以提供灵力的阵眼维持才能启动,一旦启动,阵眼便不能离开这个八卦图。师父道。而这个阵眼正是你脖子上的阴阳血兰玉,只要你不离开这个八卦图,那个幕后之人便无法施展其他邪术,自然拿你们无可奈何。 我听着师父的话,便明白了,道:我记住了,师父放心吧。 师父点点头,又从后背上取下了桃木剑,交到我的手,道:这是我们道教主门嫡系一派代代相传的百年桃木剑,我已经在这剑上刻上了几个符咒,又注入了几个术法,能在关键时刻帮到你。 我接过师父递过来的桃木剑,没有想象般的那样沉重,反而格外的轻盈,就像是认了我这个主人一般,在空中随意挥舞了几下,桃木剑发出一阵阵的鸣声,师父提到过,我是阴魂子体质,学习道法事半功倍,很多东西师父只是一点,我便既通。 这时,师父又拿出了两个东西,一本厚厚的书,里面记载了道教主门一派所有的术法详解,虽然我现在不一定能够学会,连字都认不全,但是师父打算将之传授给我。 还有一个便是一个黄色符纸折成的千纸鹤,师父一并交到我的手中,道:这是我们门派中紧急联络用的信物,这五天若是我能回来,我便会回来,若我不能回来,那便是回不来了。 听着师父的话,感觉就像是在安排后事一样,许是门派中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师父才会这般郑重,我从未看到过他脸上如此的凝重,即便在面对那些鬼怪的时候,他都是面不改色。 我心里一酸,看着眼前这个和我相识不过短短几天的师父,扑着上去就包住了他,感觉他这一去,或许很难再见到了。 你放心,我尽量会让自己赶回来,我还没正式教你本事呢,怎么舍得就这么走了。师父摸着我的头,低声道:之前没和你说,我们嫡系一派,加上你其实只有三人了,一直没和你说,你还有个师兄,若真有紧急的事情,你便焚烧了这个千纸鹤,他自然会找到你。 好,我知道了。 我应了一声,眼角却不由得湿润了,师父笑着替我擦去泪,道:不要哭了,傻姑娘,师父要走了。对了,还有一事,我要叮嘱你,你要多看着你爹,这件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你爹。 我还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看着我爹。 师父却已起身,挥了挥手。 到最后,我便看到道袍轻轻一挥,消散的无踪无影。 师父走后的第一天,家里依旧平静,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好像幕后之人已经收手了一般,但是我知道,那个人肯定还在黑暗中静静的注视着这里。 这天夜里,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没有师父在,我不敢睡得太死,时不时的听到有野猫在叫。 不知什么时候。 忽然,脸上凉凉的,一股恶臭似有若无的飘着,我心想,是有什么东西靠近了我。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我的警觉性也随之提高,想到这里,顿时便睁开了眼睛,昏黄的灯光下,我的面前躺着一个头颅硕大的小孩儿。 那小孩儿长着惨白溜青的脸,两个血肉模糊的眼窟窿,腐烂的鼻头,一张嘴唇却猩红无比,此刻对着我微微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隐约中,他似乎笑了几声,叫着姐姐,姐姐 我吓得尖叫起来,一把将小孩儿推开,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没有任何的犹豫,一边冲向门口,一边带着哭腔叫着我爹。 叫了许久,不见我爹来,倒是奶奶先来了,问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