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独酌

　　晚上突然感到烦，也不知烦什么，为何而烦，反正就是烦，莫明其妙的烦，于是就想喝酒。还记得有一小光瓶鹿邑大曲没打开，最低档的那种，于是就找出来把它打开了。有酒无肴，感觉扫兴。想找根黄瓜就着，把厨房翻了个底朝天，虽没找到黄瓜，却看到几个茄子在纸箱里躺着，不知躺了几天几时，已蔫到了腐败的边缘，估计再过也两天就得扔掉。即使这样，依然兴奋之极，如获至宝。于是操刀，削皮，洗净，饮酒。一口酒，一口茄子，很惬意，很舒畅，酒到烦除。这情调让我想起了《月下独酌》中的李白，不知道他在月下一个人独饮是何心情，喝的什么酒。是不是也像现在的我，因为莫明其妙的烦而饮，一口酒一口茄子的饮或者一口酒一口黄瓜的饮呢？暂且不去想他，只管自己饮酒吃茄子，吃茄子饮酒。因为在屋内，无月，但头上有灯，明亮耀眼，像月，但比月还亮。于是就给此时饮酒的情境想起个高雅的名号《灯下独酌》，但苦恼的是自己没有李白的才质和名气，想不出与这么高雅的名号匹配的诗文来。于是就想别的，没有思路，没有主题，没有重点，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从秦始皇统一中国想到辛亥革命，从抗日战争想到钓鱼岛争端，从美国大选想到台湾政坛乱相，从小时候捉青蛙想到郑州的学校生活，从为写简报而发愁想到自己有一天如果真的成为名声大噪的作家的该是什么情境总之该想的想了，不该想的也想了，想着想着就把重点想到了酒上。不知道酒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喝着辣，喝多晕，晕了痛，痛了吐，吐了熏人，人却照样没白天黑夜的喝，有的人喝多了打妻骂子，妻离子散照喝；有的人喝多了行凶滋事，拘留坐牢，出来照喝；有的人醉驾撞人撞物，罚款赔钱劳教，事后照喝，有的人高兴喝，烦恼了喝，绝望了也喝想来思去也没弄明白酒到底是个啥玩意，像毒，能使人上瘾，却喝少了死不了人，还活血提神；像水，透明，柔软，却不能像水一样一日三餐地喝；像药，却除了酒精能消炎外，大多时候还解药，医生常嘱咐吃药不饮酒；像盐，少了它，生活便无味，商务恰谈，没酒设不成晏席，朋友聚会，没酒提不起气氛，过年度节，没酒显不起喜庆，喜忧大事，没酒办不出排场总之，没了酒，世界很难想象出会有什么乐趣，就连此时的我，一点莫明其妙的小烦小恼，都需要酒来排解，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我想，烦恼，尤其是像这样莫明其妙的烦恼，除了酒无药可解。其实，酒解忧的功效也是因人而异的。苏东坡遭贬谪，却乐观旷达，放浪形骸，在赤壁之下的江面上借酒浇愁中写出了千古名篇《前赤壁赋》和《后赤壁赋》；而李太白，仕途不顺，怀才不遇，欲举杯浇愁，却越喝越愁。他的同一首诗里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和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两句，一看就是截然矛盾的两样心情，前者的豪放姿态应该是装出来的，因为李白官瘾很大，却一辈子也没当上多大的官。看来，解忧，用酒是没作用的，酒只是情绪的调味剂而已，真正之忧要用心去解才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