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十七

　　大儿子王德铭刚走不久，小儿子王德成带着他正在城里读高三的独生儿子守兵也来看望王老汉。
　　父子俩走进屋子，守兵见李桂花正在给爬在炕上的王老汉按摩后腰，叫一声爷爷、奶奶后跨前一步，对李桂花道，奶奶，你歇会我来。不等李桂花回答，守兵已经推开她，自己站到了原本李桂花站的那个位置上。
　　你不会，还是我来。被推到一旁的李桂花做出个欲要抢回自己位置的姿势。
　　算了，你就歇一会吧，让兵兵给我按按也好。
　　兵兵是守兵的小名，王老汉习惯这样叫。
　　爬在炕上的王老汉歪过头对女人吩咐过后又向守兵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快要考试了吗，怎么回来了？
　　守兵在城里住校，正在备考，再有一个来月就要高考了。
　　中午才回来，学校要交补课费，他是回来向家里要钱的，下午就要赶回去，这不，走之前先赶着过来看看你。
　　不等守兵说话，王德成抢过话头替儿子回答，说话之间，眉宇中胀满忧色。
　　好，守兵回去好好复习，争取考上，别像你爷爷睁眼瞎，受了一辈子苦。说完，王老汉再看着孙子，眉目言语间满是慈爱地叮嘱道，听说这一阵的学生苦得很，也别累坏了我娃。
　　守兵在李桂花的指导下纠正着手法和力度，一边揉按一边回答不怕的，我要努力考上，爷爷。
　　王德成插进话头，爹，我不像老大，没钱给你买啥，就自己种的菜，给你摘了几斤。说着话扬起一直提在手里的那个塑料袋向李桂花递过去，女人看着王老汉的脸色，却不伸手去接。
　　不用你们买啥，我们自己能买，菜你姨在院子里种的不少，够我们吃的，你也不用拿。
　　王子财用冷冷的口气回绝小儿子的好意，话中突出我们、你姨这几个词，见他们对李桂花淡漠的态度，王子财的用意自然是让他明白李桂花在这个家里的位置。
　　爷爷，是我亲自在棚里给你摘的黄瓜和菜花，我知道你菜地里没这两样，才给你特意摘的。
　　喔。
　　见王子财脸色和缓下来，李桂花接过那个塑料袋回身放到面板下面。
　　爹，你气色不错，觉得怎样？王德成双眼在屋里瞅了一圈，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望着他爹问道。
　　就那样。
　　如同对待大儿子一样，王老汉对小儿子的问话同样不冷不热。
　　呀，爷爷，你腰里的肉在突、突的跳呢，你感觉到了吗？！守兵额头上沁出微微细汗，似惊似怍的叫道。
　　贼娃子，逗你爷爷开心呢，呵呵，要是真突、突的跳，你爷爷就不用你按摩了。
　　哈哈，真的，是真的跳了一下。不知道是真是假，守兵脸上是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
　　呵，还逗你爷爷开心呢，贼娃子，你倒成神医了。
　　哈哈，爷爷，你别说，要是能考上大学，我就去学医，学成个神医给爷爷当专职医生，一定治好爷爷的腿。
　　好啊，那你就好好考，爷爷等着你治腿。
　　好，谢谢爷爷地鼓励，孙儿这厢有礼了。说话间守兵停下手，双手抱拳，弯腰躬身，扮出一副滑稽的笑脸，对着王老汉做出个戏文里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