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审经理第四章彷徨

　　此时正值6月下旬，天气愈来愈热了。
　　济南南面环山，北有黄河。由于黄河是地上河，其堤坝高出地面二、三十米，造成济南市区地势低洼，形成盆地形状。这样的地势，到了夏季，空气流通不畅，造就了济南这个北方的火炉；而到了冬季，受地势影响，多雾霾天气。济南的地势也有有利的一面，南面山区的雨水经过山层过滤，向市区的低洼处汇集，在空隙处涌出地面，而成为一个个的泉眼，这是典型的连通器原理在自然界里的体现，泉城的美名即因此得来。济南古有七十二明泉，其中以趵突泉最为出名，号称天下第一泉。城中泉水向北汇集成湖，便是大明湖，大明湖的水继续北流，而成小清河，小清河是泉水汇集而成，也算是一大特色。不过，近些年来，小清河污染严重，已经不是以前的小清河了。近几年济南市政府正在着手治理小清河，济南人民无不期盼小清河重现往日的清澈。
　　明天是星期六，行里要求全体员工上班做宣传。
　　每到周末，肖云飞的心情都会好起来，因为可以回家陪着可爱的宝宝了。尽管工作不很顺利，但每次回家，肖云飞都会为宝宝买上一大包好吃的，一般情况下，肖云飞到家的时间正好是晚上七点半左右，所以，宝宝一看电视上同一首歌开始了，便知道爸爸快到家了。今天宝宝一定会很失望的，想到此，肖云飞的眼睛有些发热了。
　　既然不能回家，肖云飞决定趁着周末把房子租好。他转了几家中介，终于选出三家符合要求的房源，价钱、面积都合适，有一家在泉城路北临，还有两家稍远点，也不过三、四站路程。
　　中介公司的小伙子说：按察司街里面的那家随时可以看房，其他两家明天才行。肖云飞虽然在济南上了四年大学，也仅知道部分主要街道的名字，对按察司街他也不知在哪里。既然有一家可以看房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干脆去看看吧。小伙子先给房东打了个电话，然后对肖云飞说：肖老师，咱们走吧。见人称呼老师，这是济南的特色，表示对人的尊重。肖云飞答应着，跟着小伙子来到外面的一辆摩托车前，小伙子跨上摩托，对肖云飞说：肖老师，上车吧。
　　摩托车拐进了泉城路东首附近向北的一条巷子里，原来这就是按察司街。济南是一座古老的城市，文化积淀深厚，这里的老街巷名充满浓郁的乡土文化气息，每一条街巷都有咀嚼不厌的传说或典故，有的依泉命名，有的依府城衙门命名，有的依历史事件命名，有的依著名建筑物命名，有的依街道的形态命名，有的依神话传说命名。很多街道的名字都具有很深的文化渊源，其中按察司街就是依府城衙门而得名。
　　在一个小区门口，一个中年女士冲着小伙子挥了挥手，摩托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小伙子冲着女士说：张老师，让你久等了，咱们上楼吧。原来房主姓张。肖云飞冲着那位女士点头微笑，跟着走进院子，在中间单元上了四楼。
　　房子是西户，进门一看，是三室一厅的布局。小伙子对肖云飞说：张老师的孩子在附近上学，她过来陪读，房子租大了，想把其中的一间再租出去，价钱不多，每月三百元。肖云飞这才明白，原来所谓的房东也是个租客，也就是说，若租住这个房子，就要跟这位女士一家子住在一个大家里，自己住外面的一间，那一家子住里面及北面那两间，还要共用一个卫生间。
　　肖云飞很有礼貌地对房东笑了笑，说：我再考虑考虑。然后对中介的小伙子递了个眼色，匆匆离开了。
　　与小伙子分别后，肖云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济南后的这段时间里，经历的这些事不禁让他想起了在中华银行论坛上最后的留言：漫漫人生路，江湖我独行。现在真有一种闯江湖的感觉。
　　肖云飞漫无目的地在泉城路上闲溜着，对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他视而不见，对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他充耳不闻，他行尸走肉般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尖锐的鸣笛声让他清醒过来，一辆出租车伴随着司机的一声傻逼飞驰而过。
　　肖云飞苦笑了一下，定了定神，辨认了一下方位，拐了个弯，向南走去，附近有一家拉面馆，他是那里的常客。
　　面馆老板看到肖云飞走了过来，远远地打着招呼：来了老师，快里面请！还是来一碗牛肉面？肖云飞礼貌地点点头：是的，麻烦了！你总是这么客气，稍等会儿，马上就好。
　　这一碗简简单单的拉面，要想做好其实很不简单，需要煮肉、调汤、制作附料等一系列的程序。煮肉时需要将干姜片、花椒、小茴香、草果、肉桂、胡椒、三奈、肉蔻、良姜、香茅草、荜拨等多种调味品按照一定比例配入汤中。调汤同样需要配料，还要讲究程序，先将干姜粉、花椒粉、胡椒粉、草果粉、桂子粉等作为调汤料，按比例放入汤中，把汤烧开；再将盐按比例放入汤中；汤调好后，将鲜姜汁、大蒜汁、味精等按比例投放到汤中，至此汤基本调好了。这只是调味汤，主汤需要用开水熬骨头汤，再将肉汤、调味汤按照一定比例倒入骨头汤，放入蒜泥、姜末、味精、鸡精、精盐、白糖等。辅料主要有辣椒粉、香菜、胡椒粉、芥末粉、醋等，其中炸辣椒油是主要辅料。炸辣椒油也是很讲究的，可不是简单地将辣椒面用油一炸了事，里面要加入白芝麻、孜然、五香粉、盐等，对油温也有要求。很多人吃拉面，就是冲着辣椒去的，辣椒做得好，能增加百分之三十的买卖。
　　来喽！老板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用一个托盘端到肖云飞的面前，稳稳地放到桌子上，托盘上放着餐巾纸、汤勺、筷子。往常，肖云飞会慢慢地享受这碗拉面，今天肖云飞没有心情，他拿过辣椒罐，挖了两勺子辣椒，倒了点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老板在一旁看着发呆，原因是肖云飞的碗里漂着一层辣椒粉，整个碗里一片红。这也是老板对肖云飞印象特别深的原因，这么能吃辣椒的，肖云飞是老板见过的第一人。
　　肖云飞把一碗面吃尽喝净，已然满头是汗，他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抹了抹汗，冲老板笑了笑，背着肩包离开了面馆。
　　前面就是泉城广场，肖云飞百无聊赖地在广场上溜达着，想着心事。他走到一个石凳边坐了下来，旁边的石凳上要么是老人，要么是情侣，远处一条石凳上躺着一个人，应该是个流浪汉吧？肖云飞忽然想起了自己，今晚去哪里睡？看着远处躺在石凳上的流浪汉，肖云飞禁不住笑了，不是笑流浪汉，而是笑自己，自己不也是个流浪汉吗！干脆今晚体验一下流浪汉的生活，与那哥们儿为伍吧。想到此，肖云飞内心涌起一种莫名的惆怅。
　　十一点多了，广场上已经没有了闲人，只剩下那个流浪汉安静地躺在远处的石凳上。肖云飞找了张靠里的石凳，把肩包做枕头，往石凳上一趟，倒也安然。大概杨过睡在石床上也就是这种感觉吧，肖云飞想着，不过，人家杨过身边有小龙女做伴，这里只有远处的那个流浪汉，想到此，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望着天上的星星，肖云飞想着自己来到济南后的件件往事，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李昭那十万年薪的承诺，原来是靠业绩来支撑的；他们所说得项目做不完，其实也就那么几个，还被分行或总行的评审员一个个地毙了回来；还有孙策答应得百分之五的分成，也没有兑现，自己也没好意思去问。那天谈到分成，赵霞诡秘地笑了笑，也不知什么原因。如果这样下去，何时能够出头，是不是找找其他单位，或许有更适合的工作，别说十万年薪，五万也可以。
　　胡思乱想中，肖云飞进入了梦乡。
　　周六上午的宣传，在支行门前的空地上进行，主要是零售业务人员沿街推广兴发银行的借记卡、信用卡。
　　分行零售部的总经理张玉红也来了，这是一个飒爽干练的女人，她来自宇宙第一大行，来之前曾在原来的单位成立过理财工作室玉红工作室，《泉城晚报》对她的工作室做过专题报道，因此，张玉红在济南很有名气。
　　张玉红指导着支行的零售人员做着宣传，来往的群众纷纷驻足倾听，很多人拿出证件，当场办卡，效果非常好。肖云飞对张玉红不禁肃然起敬。
　　肖云飞一直从事对公业务，对零售业务丝毫不感兴趣，加上心情不爽，因此心不在焉地跟着吆喝着，整个上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
　　下午，肖云飞跟中介公司的小伙子看了青后小区的一个四十平米的小房子，一室一厅一卫，拎包入住即可，肖云飞一眼就看中了这套小房子。房东对肖云飞也挺满意，她觉得，肖云飞是银行员工，又是一个人住，所以，房租不会拖延，也不会损坏她的房子。经过协商，房东把房租降到每个月三百五十元，就这样，肖云飞租到了满意的房子。
　　剩下一天多的时间里，肖云飞根据《泉城晚报》上的招聘信息，挑选着薪资高的单位逐一打电话联系，几个电话打下来，多是保险公司招聘保险代理人。
　　所谓保险代理人，就是保险产品的销售员，俗称卖保险的，保险公司与保险代理人一般只签保险代理合同，根据销售业绩给保险代理人提成。保险代理人开始并不是真正的保险公司员工身份，如果想成为保险公司的正式员工，除非你有相当出色的销售业绩。
　　对于保险这个职业，肖云飞并没有太深的认识，他只是觉得，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职业，只是被中国的很多保险代理人纠缠不休的营销方式给毁了。很多人对保险代理人有着一种本能地抵触，难怪社会上传着一句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不要脸的怕卖保险的。
　　有很多成功的保险代理人，他们凭着一颗真诚的心，凭着对保险产品的精通，凭着对保险理赔地快速妥善处理，赢得了客户的信赖。而那些近乎骚扰的电话营销，一次次直白地登门求购，换来的是客户的厌烦和鄙视。
　　肖云飞认识到，其实没有多少适合自己的单位，银行仍然是自己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