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狐女子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坐在电脑前敲打着文字，指尖冰冷。打开Q音乐，听陈瑞那略带沧桑的新白狐。挂着的QQ有信息提示，是忘忧草，我高中同学苏琪。她请求语音说话，说有压抑在心底的故事要向我倾诉。
　　在校时，我们不仅一个寝室，还是最要好的朋友。把音乐关掉，放弃正在赶写的文字，戴上耳麦，里面传来苏琪略带伤感、但依然磁性的好听音质：如湮，一直以来，我都自信，优雅的气质，白皙的皮肤，引得不少同伴的艳羡，也吸引着诸多异性爱慕、欣赏的目光。但在我心里，嘉轩始终是我的唯一。可是，自从那个出现，我的自信都没了，没了。听着她无助的诉说，我静静倾听
　　苏琪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说：恋爱时，亲朋都说我与嘉轩郎才女貌，很般配的一对。进入婚姻后，我们互敬互爱，家庭幸福。他的事业蒸蒸日上，我也有着自己喜爱的工作，我尽情享受着丈夫的疼爱，事业的成就。
　　然而有一天他醉酒回家，在我面前说他如何喜欢雪儿，喜欢雪儿的单纯、美好、可爱，喜欢雪儿在夜幕下为他跳舞的绝美。而雪儿竟然无视他痴迷与对她的爱，像精灵一样从他生活中消失了。说道动情处，嘉轩的神情那样无助，眼里有泪花闪动。之前他从未如此失态过。如今，他竟然为一个叫雪儿的酒吧女在我面前如此无助、痛苦。并非忏悔，而是赤裸裸的倾诉，哀怨之极！说的内容虽然含混不清、凌乱无章，但是大体内容我还是听懂了，他说很喜欢雪儿，但雪儿无视他对她的爱！他说虽然雪儿是酒吧女，但是她热爱她的职业。他拿雪儿没办法！他想拯救雪儿，但是雪儿却对他若即若离，沉沦的却是他自己。
　　看着他眼眶潮湿，柔软脆弱地像阳光下正在融化的冰，我心如锥刺。一直以为嘉轩是有品位，高傲、而克制力又极强的男人，具备一切成功人士所需的优良素质，包括接近冷酷的冷静头脑。可是
　　陪着嘉轩静静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这个与我生活了十几年的男人，有心疼，有怨恨！时钟敲响十二下，嘉轩醒了，看到我坐在他身边，问我他有没有胡言？我牵强一笑，但眼里有泪水溢出。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或许，他不记得是真的，或许，只是想掩饰自己的酒后真言！他没有向我解释什么，反而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们都是聪明人，都将对方看得清透。很多时候，用不着任何言语解释。我帮他洗净脸上残留的泪痕，扶他到床上，当我帮他盖好被子欲离开时，他伸出双臂将我揽进怀里，用依然酒气的唇在脸上狂吻，呼吸变得粗重，他粗暴地吻我，将我紧紧拥进怀里，我们像两尾缠绕在一起的鱼。是的，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彼此的安慰，不管这个世界曾经发生了，或是将来会发生什么。
　　我冷眼看着这个英俊、无助的男人，既熟悉又陌生。为了这个我深爱的男人，为了保全我的婚姻，我的家庭，我要见见这位能让嘉轩如此痛苦，又玩失踪的叫雪儿的酒吧女。
　　一个细雨朦朦的黄昏，我穿一件紫蓝梅黑色风衣，化了极其清淡的装容，低调的黑色眼影，淡粉色唇彩。站在试衣镜前，我惊讶于镜中华美雅致，高贵唯美的女子是我自己！
　　掏出手机，查到那晚在嘉轩手机里查到那位叫雪儿的号码，终于拨通：喂，你好！请问哪位？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甜甜的略带磁性，犹如从山谷中传来，而此时，我对这样一个声音并没有丝毫好感。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见你。我用了我要见你的语气，我不想给她留有考虑的余地。
　　哦好啊！她在电话那边稍做停顿，马上作出回应，几乎是天真无邪的口吻，仿佛我要请她去吃肯德基。我仿佛想象她挂断电话后会发出一串处子般清甜诱人的笑声。
　　妖女！我重重地合上手机，心情无比烦躁。如果这个酒吧女是颇有心计的妖冶女人，想从事业有成的嘉轩那儿捞点好处，我说不定会和她斗智斗勇，教育、羞辱她一番。这已经不是争夺男人的问题，而是有关女人的自尊。然而我面对的是一个不爱嘉轩而嘉轩又如此深爱着的女人，想象中的情敌是最可怕的。
　　我提前来到两岸咖啡屋，坐在落地窗前，拿着调羹，拨弄着咖啡，味道浓稠苦涩。看着巨大的玻璃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不知他们的终点会是哪里？玻璃上映着一个穿紫蓝梅风衣的女人，优美精致的五官，虽高贵华美，却有着淡淡哀愁。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清瘦了许多！想到那天嘉轩呼唤雪儿的痛苦神态，心再次隐隐抽痛。
　　望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哀怨神情，有点想不明白，为何为了见这个酒吧女要如此隆重地装扮自己，这与我平日素面朝天、自信洒脱截然不同。在还没有见到她之前就流露出如此不自信心理。是怕输么？然而事实是，一个你深爱着的男人被另一个他深爱着的女人抛弃了，这件事情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在这个浮华年代，有很多像雪儿这样的女子。她们受过高等教育，不仅天真活泼，既美丽，又冰雪聪明。有着妖娆的身姿，擅于着衣打扮和恰到好处地调情，让为事业、家庭奔波的男人赏心悦目，让他们眼花缭乱。这些女孩子凭着年轻资质，出没于各种高级场所，结交高层次的精英人士。很多经不起诱惑的男人被她们迷醉，很多家庭支离破碎。但是我清楚，集素质、涵养与品味于一身的嘉轩不是这样的人，他将事业、家庭还有我看得很重。对于女人，他一直是清醒而洁身自好，若非平凡女子，是不会让嘉轩如此着迷的。
　　虽然我与嘉轩是经朋友介绍认识，但当我们看到对方的刹那，感觉彼此就是自己冥冥之中要等的那个人，我们愉悦着，相爱着。自走进婚姻至今，我们依然相敬如宾，深爱着彼此。
　　嘉轩的脾气很好。他会让人想起修养、素质这一类的词。他从一个办事员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们节衣缩食，共同努力在城里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这个优秀、英俊的男人不仅心细，更会疼人。他总是在我工作累的时候，买些我爱吃的食物，做好等着我下班回家共进晚餐。看我吃得津津有味，他满脸幸福。
　　虽然我们已经是十多年的夫妻，但我们的感情依旧很笃厚，尽管优秀的我们彼此身边不乏有欣赏、暗恋者。但是我们已经把对方看成了自己的宿命和习惯，就像换了床铺就无法入睡一样。我的朋友、同事都知道我是幸福的女人。我想，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我和他会是一生一世。
　　但是雪儿的出现，打破了我做一生一世幸福女人的美梦。也许，这是我幸福生活中的一劫当知道了他爱上别的女人，虽然心痛如锥，但我隐忍着不让泪水溢出。因为伤口深入骨髓，倒是有一种解脱般的豁然。
　　夜已经完全笼罩了这个城市。窗外黑沉沉的一片，我在玻璃窗里的影像愈发清晰明艳起来，然而雪儿始终没有出现。我看了一下时间，二十点三时分。我们约定的时间是十九点。我决定不再等她。我叫来服务生结了帐，拎起手提袋欲离去。
　　没等到要见的人就走吗？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在背对着我坐的沙发上幽幽传来。
　　我看到背面的沙发中坐着一个穿白色风衣、系丝质白色丝巾的女子，她的身姿瘦小，像猫一样蜷缩在沙发里，手里拿着一本翻到一半的时尚杂志，桌上放着一杯融化了的冰沙，看来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
　　女子的白色风衣、白色丝巾与脚上的奶白色靴子以及手腕上的水晶手链看似朴实无华，其实非常昂贵，大多奢侈品都有着平易近人的外观，但是自然有一种凛然高贵的内在气质透露出来，职业嗅觉让我对这个女孩子刮目相看。
　　女子看上去二十出头，垂直的头发瀑布般披散着，纤细的骨骼，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恬淡灵气。她的眉眼很单薄，但很清澈明亮，婉转生动。肌肤洁白细腻，让人不忍染指。其实女孩的五官也并没有十分出色的地方，然而整个人却有一种特别的韵致，亦非出尘、亦非清纯、亦非柔媚。如森林深处修行千年的白狐。现实中竟然也有这样的精灵，虽然是兽，但让人疼惜，让人难忘。
　　你是？我定定看了这个精灵几眼。话未完，看着一团雪白窝在橘色沙发里：雪儿我失声叫出雪儿的名字。我真是糊涂透顶，凭嘉轩的眼光，若非这样纤柔、美好、有灵气的女孩，他又怎会为之倾倒？
　　雪儿没有作答，而是朝我天真一笑，但我分明看到她笑容里夹裹着些许凄然。她轻轻搅动杯子里的沙冰，缓缓送到唇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着，姿态及其优雅自然、妩媚。狐狸精我暗骂一声，然而，她给人的感觉又是那么天真、清纯。一直阴霾的我在看到她之后，竟然绽放出一抹笑容，没有办法，谁让她是一个太过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呢？坐啊！她轻声示意。我在她对面坐下，她天真、笑意盈盈地望着我，我之前浑身的戒备和锋芒无形中消减了一大半。
　　雪儿朝服务生招了招手，为我点了杯蓝山咖啡，原味松饼。我的心又一次被深深刺痛，她这么做是故意的吗？连嘉轩喜欢喝什么咖啡，吃什么点心都了如指掌，看来，她和嘉轩熟捻之极。此时，我就像飘在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小舟，身边一圈小小的涟漪都可以将我推向幽深的海底。
　　显然，她并没有我所想的那样把他拒之于门外，而是将嘉轩玩弄于鼓掌中，待他动情后再来个抽身而出。这时候，男人如何能放得下？小小年纪，看似纯如处子，居然有这么高明的欲擒故纵！刹那间，我有种想把手中的咖啡向她脸上泼去得冲动，但是多年的教养不允许我这么做。我一时失去了与她对话的耐心，因为她不过是一个有着安琪儿外表的酒吧女！玩着成熟男女之间的博弈游戏。仗着自己有张天使般的面孔，让男人难以对她产生戒备心理。嘉轩显然作了她裙下其中一个牺牲品！我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是你要见我，为何话还没说就要走啊？雪儿匆忙站起来欲过来拉住我。
　　是，是我要见你的，但此刻我后悔了，因为我和你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可说的，像你这样一个酒吧女，迷惑别人丈夫的浅薄女人根本没有什么道德与素养，也不配我再与你浪费口舌。
　　雪儿看我愤怒的样子，眼睛闪了一下，她轻轻坐下，转过头去，头发遮住了眼睛。但是她很快调整好情绪，朝我莞尔一笑，而她的笑容里带着凄楚，让人有好好疼惜的冲动，唉！我一声轻叹：上天怎会生出你这么美好、凄婉，又有着迷惑力的女孩！
　　嘉轩也这样说过。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但瞬间，她稍作调整后，幽怨的眼神带着些许恨意，又有着些许希望别人理解的期盼：我是酒吧女，也坐过台，但我从不收费。因为，我深深依恋着男人的温暖怀抱。
　　她直白、坦诚的言语让我坐回到了沙发。我很好奇，从一开始我就对雪儿产生了好奇，现在，甚至对她有了一点点同情，让我暂时忘记了我们是情敌。
　　苏琦姐，听嘉轩说你是记者，人很善良，今日一见，果真如他所说，温良、贤淑、高雅。如果你愿意听，我把我多年来一直隐藏在心底故事说给你。雪儿期待地望着我。我稍作犹豫，轻轻点头。
　　曾经，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有一个哥哥。他很疼我，从记事起，爸爸有应酬，或妈妈加晚班不在家，他就陪着我，带着我玩，累了，他就抱着我。再长大点，由于父母忙自己的工作，哥哥成了我最亲、最依恋的人，他带我到处玩，我成了哥哥的影子。我七岁那年，十二岁哥哥带我到河边捉蜻蜓。我累了，哥哥就抱着我追蜻蜓。看到湖面上有漂亮的荷花，我满心欢喜，留恋地望着。哥哥看懂了我的心事，便让我在岸边等着，脱了鞋子向湖里绽放的荷花游去。我等了又等也不见哥哥上来。直到他被路人拖上来。没等送到医院，哥哥就死了。哥死的时候脸色青紫，医生说是被水呛得，哥睁着眼睛，带着诸多遗憾。我知道，那是哥哥因为没有为我采到莲花的缘故。从此，我的童年天空没有了阳光。
　　哥哥的死让我们家从此没有了笑声。妈妈总是幽怨地望着我，然后一声叹息。她认为若不是因为我，哥就不会死！我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有一种巨大的空寂感和我一起滋生。有时候我觉得周围冰凉如水，我渴望得到拥抱，妈妈的拥抱、爸爸的拥抱，哥哥的拥抱，或是给爸妈、哥哥一个拥抱，然而，我明白这种机会永远不会回来了。
　　父亲下海从商，经营一家小公司，父亲只知道赚钱，他说他要给我最好的生活。但是对于我来说，最好的生活是一家人聚在一起，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一家人有说有笑，相亲相爱。可是我的家庭死气沉沉，一个月难得见到爸爸回家，他把哥哥的死归咎到妈头上，说她没有做到尽母亲的责任。他拒绝见妈妈，而每次回家，他与妈妈总是以剧烈的争吵来结束他们的会面。
　　妈妈把我送到外婆家，而她每天与人打牌。对我，从没担当起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我知道她心里的苦楚。自从哥哥死后，打牌才能忘记悲痛。即使这样，她也从没有感觉到快乐过，离开牌桌，她不知道该如何度过每一天，她忘了她其实还有我。
　　直到我读中学，妈妈才把我从外婆家接回来。来到哥哥房间，又想起了哥哥。我就一直抱着他生日时爸爸送给他的米老鼠睡觉，亦如抱着哥一般。我与父亲不常见面，他想见我的时候，就到学校来看我，给我买许多漂亮衣服、礼物，带我吃各种名吃。看着我吃东西，爸爸会感到欣慰。临走，他会塞给我一叠钱。其实他不知，我最想要的是他的一个拥抱，哪怕只是一个轻轻的！可是他始终不曾给我，我也不会告诉他我有多么需要他宽厚、温暖的怀抱。有时候我觉得我恨他，也恨妈妈！我带着无助与憎恨读完了大学。
　　现在，我不恨了。雪儿看着我，非常镇静：当一个人知道自己没有未来的时候，就对什么也恨不起来了，有的只是一种深深的内疚，像一颗被蛀空了的树。
　　我同情地望着雪儿欲言又止。
　　不用那么望着我。雪儿脸绽放出一丝纯真、无奈的微笑，很平静。
　　虽然我只有二十六岁，但是我做了很多错事。从十六岁起，我就特别期望男性的拥抱，并且被很多男孩子抱过。虽然有时感觉自己是在沉沦，一种无力自拔的沉沦，但我控制不了自己对异性怀抱的渴望。甚至是毫无顾忌，有时候在学校图书馆里也和男生拥抱。因为这，我被学校开除过，每次都是妈为我收场，看到她痛苦的样子我就觉得痛快，这是她为自己的自私付出的代价。
　　对于我的胡作非为她一直瞒着父亲，我知道她是不想让父亲责怪她连唯一的一个女儿都看不好。她和父亲电话联系，商量把我送出国继续深造，虽然她清楚我离开后会做些什么，但她只想眼不见为净吧！
　　在异国他乡，依然有很多男人喜欢我。而我，也渴望成熟男人的怀抱，明知知道有些男人有妻有子。但是我不管不顾，因为我需要，需要要有人抱着才能入睡。女友说我是色情狂，熟知我的人都这么说。她们说我是另类，渐渐都疏远了我。其实我知道自己只是需要拥抱，一种真正的、饱含亲情的拥抱，与爱，与欲无关。但是，有些男人总想得到我的身体，而我，只好抽身。读研没毕业，就悄悄回国，在一家酒吧做了吧女。只因为，每天出入酒吧有集涵养、品位于一身的男人很多。
　　嘉轩是我在酒吧遇到的男人之一。在我所交往过的男人当中，他是最特别的一个。他英俊、潇洒，有品位，有涵养，知道呵护人。看我陪客人喝酒，他总是深深疼惜着我，像哥哥，像父亲。他做事温柔得体，但从不对我提出什么。直到有一天，酒醉的我们相拥时，我把处子之身交给了他我觉得自己真正爱上了他。并且深深依恋着他，渴望他的深情拥抱，渴望他给的温存，甚至幻想着他会是我的最终归属。可是，嘉轩怀里抱着我时，总是满脸愧疚地说着他妻子的种种好。女人天生爱吃醋，每当他在我面前提到你，我生气地离他而去。离开的几天里，渴望被拥抱的我又不可救药地发作。当嘉轩发现一个陌生男人紧紧抱着我，他满脸痛苦，满眼绝望。
　　但他依然隔三差五来酒吧，静静坐在一隅，安静地让人无视他的存在，他的孤独与伤感又一直存在在每个人的视线里。我不想他为我这样苦着自己，因为我就像是一个深渊，所有试图和我在一起的人最终都会和我一起下坠。我觉得是让他离开我的时候了，我故意在他的注视下放纵自己，让陌生男人送我回家。当嘉轩悄悄跟在后面怕我被坏人欺负时，我和陌生男人在街上霓虹灯下拥抱，故意让他为我的沉沦绝望。
　　就这样，我游戏着，沉沦着。虽然我有钱，有美貌，有大把的青春，还有很多喜欢我的男人，但是我一点都不快乐。我整夜失眠，女友拖着我去看心理医生，医生给我开了大把的药。
　　医生建议我到幼稚园做老师，医生说：与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在一起，会让心灵纯净。在朋友的帮助下，我到郊区一家幼儿园做了一名幼儿园老师。正如医生所说，那些天真可爱的小天使们，让我灵魂深处的污垢得到洗涤。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黑暗洞穴中，生活痛苦混沌。但是现在，我觉得世界很澄净！一个人的心灵是可以主导一切，它可以让世界变成地狱，也可以变成天堂。孩子们让我的生活变得节制而富有生气。但我依然忘不了嘉轩对我的疼爱和他温暖的怀抱。
　　我几次想打他电话告诉他，我是有意气他的，告诉他我很爱很爱他，但当我想起，他每次拥抱我时又转瞬想到你，脸上写满的愧疚表情，我就没有了信心按拨出键。
　　我带着孩子们踏青，享受大自然的抚慰。直到不久前的一天，我突然昏倒在旷野里，当同行老师把我送到医院，检查，被告知，我得了严重的贫血症，就是白血病，而且还是晚期。看着医生望向我同情、惋惜的神情，那一刻，我心里很坦然，也许，这是我的宿命。
　　苏琪姐，很高兴你约见我，更要感谢你能聆听我的诉说！虽然我很爱嘉轩，嘉轩也爱我，但他对我更多的是长兄般的疼爱。我知道嘉轩爱你，也知道你也很爱他，从他的衣着上可以看出你对他的用心。明天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告别，像朋友一样。也许我会去西藏，也许我会去更远的地方。请不要告诉嘉轩，我不想他再为我有任何牵念。如果，如果哪天我不在了，我会在天堂祝福你们！
　　雪儿疲惫地站起身，长长呼出一口气，用她修长、干净的指尖把额前的发丝拢到耳际，对我甜甜一笑，但那笑容如此牵强、凄婉！
　　望着雪儿转身时眼角缓缓滑落的泪滴，衣袂飘飘地渐渐消失在霓虹闪烁，满是雾气的路尽头，亦如一只雪白的狐。我恍若这只是我的一个幻觉。看着面前她没有喝完的沙冰，我知道，这一切又是真的。此时，咖啡屋一隅传来陈瑞的白狐：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难道，雪儿真是的一只修行千年的狐？来到人间，没有享受到任何亲情、友情与美好的爱情，又带着累累伤痕离去！她的离开虽然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望着她离去时渐行渐远的较弱身影，那样孤独、无助，又时刻牵扯着我的心
　　后记：听完苏琪向我讲述的关于她老公与雪儿的故事，我不知是该责备雪儿还是要同情雪儿！只有轻轻安慰苏琪。是的，或许，雪儿真是一只狐，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因为狐毕竟不是人类，不能享受凡间情爱，也许离去，是她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