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扇

　　4、发愤读书
　　开馆之日，魏昂从每房中挑出一个聪明伶俐的孙子，共计七人进馆就读起来。四房的老二秀林没被选中，哭着闹着也要读书。爷爷说：一房一个，你比不上你哥聪明，不能都去读书，还是长大了种地吧！秀林昂着头说：我是没有我哥聪明，可是我读书不一定不如他。爷爷问：你能读出个什么结果来？秀林说：读不出个举人进士来，我永不再讲读书的事儿！爷爷听后吃了一惊，让孙辈们读书，无非是让他们认识几个字，能写写算算管管家理理事撑撑门面不受外人欺负就行了，怎么敢往举人进士上想呢？没想到这个最不起眼的娃娃竟有这么大的志向，有这么大的口气，就说：看不出你娃娃人小志不小，去吧！
　　这八个读书郎里边，以长房的秀山年龄最大，已经十二岁了；也以他最为聪明，那次出事儿，就是他提醒了爷爷，才打赢了官司，是爷爷首当其中提出要他读书的。秀林最小，才八岁，在众孙辈中，虽不是最笨的一个，可是也很不起眼。头一天学的《百家姓》前二十句，秀山只听先生念了两遍，就能背下来了。其他人靠先生教了三五遍，也都会背了。唯独秀林靠先生教了七八遍，才背了出来。秀山点着秀林的脑门说：大笨蛋，还吵着闹着要读书哩，根本不是念书的料儿！说完就带着几个弟弟出去玩去了，秀林却念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肯出去玩。先生问：秀林，为何不出去玩一会儿呀？秀林规规矩矩的说：他们聪明，是爷爷挑着送来的，我笨，是自己强着要来的，不多念几遍，怎么能记得住呀？先生听了，点了点头。
　　一篇《百家姓》，秀山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念包本了，背得滚瓜溜熟，得到了先生的夸奖。秀林用了五天时间，外带五个半夜才背了出来，先生只是点点头没说话。因此，秀山很看不起秀林，伙着其他六人人喊秀林老笨，秀林知道自己笨，也不还嘴。爷爷问先生几个孙子的学习情况，先生只好如实介绍。于是爷爷就夸起秀山聪明，数落奇秀林来：说你不中，你就是不中，还是等着种庄稼吧！秀林却说：爷爷，你不要门缝里看人，把人看得太扁了，我非读出个样子叫你看看不中！
　　八兄弟书都会背了，先生点着字叫一个一个单独认的时候，秀山傻眼了。原来他念的是仰脸书，光会背，不会单个认。让秀林单个认的时候，是点一个认识一个，没有一个读不出来的。先生自然夸奖了秀林刻苦用功，批评了秀山好玩不用功，并且打了秀山的板子。爷爷得知以后，不得不惊奇秀林的刻苦用功。秀山挨了板子，就对秀林有些嫉妒了。
　　先生教写字，秀山写出的字道很硬梆，很有些碑帖的意味，但却耐不住性子，知道怎么写随便划划就万事大吉了，结果写出的字大一个小一个，十分的难看。秀林年龄小，手腕子力气也小，字道写出来软绵绵的，可是他不服输，一遍写不好，就写两遍三遍，直到写的字先生认为满意了才松手。先生少不了夸奖秀林，教训秀山不下劲儿。秀山对秀林更加嫉妒了。
　　到念《论语》的时候，秀山起了个坏心眼儿，他趁秀林放学未把书带走的机会，偷偷的把秀林的书给扔到水井里了。秀林找不着书，没法子念，自然也就背不出来，先生责怪秀林骄傲了，打了他的板子。秀山在一边看着，开心极了，叫你还比我强！秀林虽然委屈却不服输，就借了哥哥的书，天天趁晚上抄写半夜，终于也把《论语》念完了。可是抄写这一遍，却顶了大用，秀山还没念到一半，秀林就已经念包本，开始念《孟子》了。从此秀林得到了一个读书的诀窍，每念一本书，就一边念一边抄写，连着抄写个三四遍。秀林的功夫下得深夯得实，记得也就牢，一套《四书》念完后，已经能讲出个子丑寅卯来了，文章也写得相当通顺了。而秀山这时候才开始念《孟子》，一句也讲不出来，写的文章更是狗屁不通，不会的时候还得向秀林请教，他再也不敢小瞧秀林了。
　　愚笨和聪明是相对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笨人得到了诀窍，就会变得聪明起来；聪明人不用功，反倒变得愚笨了。秀林读书是日新月异，突飞猛进；秀山日渐落后，与秀林的差距越来越大。先生佩服的对爷爷说：你这几个孙子日后不成名便罢，若有成名的，必是这个年龄最小，起初最不起眼的秀林无疑。爷爷对秀林不得不刮目相看了，就对先生说：没想到这个孩子这样有志气，先生只管尽心调教，秀林若日后成了名，我给先生拿双倍的束脩。先生说：只怕我拿不到您这双倍的束脩了。爷爷不解，问：先生为什么这样说？先生说：只怕不出五年，他就要超过我了，我怎敢再去教他？爷爷更为惊奇，说：先生别怕，我现在就给先生拿双倍的束脩。
　　果然，七年书念下来，秀林对经史传略，诸子百家，诗词歌赋，无所不精。写起文章诗词来，谈古论今，引经据典，见解新颖，火候虽嫌稚嫩，倒也不乏治国之道。向先生请教，先生常常被他问得无言答对。十六岁的时候，秀林去汝南参加童子试，一举夺魁，得了个第一名秀才。全家人高兴异常，重重犒赏了先生。先生怕误了秀林的前程，就把他推荐给自己的先生、汝南府教谕、明初大儒宋濂的高足马老先生就读。而这个时候，秀山已实在读不下去了，只好回家帮爷爷记帐管理家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