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必须变成你

　　现在，我就在你旁边，你再对我说声，走开。我很希望，你再命令我走开，其实，你就是打我，骂我，我也不会走开了，我多么希望，你能马上睁开眼睛，看着我，目不转睛。你还在酣睡呵，这么久了，我还是不敢惊醒你。你自己给麻雀包好了伤，把它放到一个柳条筐里，放入水，麦粒，加上盖子。这样一个细心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老猫还是叼走了，然后吃掉。不过，这都是以后好几天的事情了，在这几天里，我都是叫你鸟妈妈，鸟妈妈，快看看你的小鸟饿了吧，其实，你比我更清楚它的情况。我说过，我总以为，女孩子都会对小东西有种莫名奇妙的好奇和爱护，说出来让人有种虚假的感觉，我也想说，不可思议，但是，我不的不承认，你是个非常善良的人，有人经常用花草，小动物们换取你们的欢心。
　　我把手放在了床沿上，可是你根本不理会我的动作，你这个肆无忌惮的家伙，你现在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你可真会找时间。你对我的吆喝不管不问了，你也真的沉得住气，你忘了，我让你给我铺好桌子，好喝朋友打麻将，你马上就铺好了，我让你倒水，摆烟灰缸，你手脚麻利的表现让我很满意，朋友说我找了个温柔贤惠的女孩子，我对他们的赞赏感到高兴，我对他们对你的欣赏感到心满意足，呵呵，我当时很是虚荣，我说，女人应该时刻为男人做事情，轰然大笑中，我故作深沉。还有那次，我打了你一巴掌，不因该，当时我也感到莫名其妙，我想，我又许多毛病都是惯出来的，我很虚荣，懒惰，这是我经常说的，我能给谁说呢，我只有自己明白，我就是一只伤鸟，可不是那只伤了腿的鸟，那只伤鸟在筐里被老猫吃掉了，你伤心的表现是，一天都闷闷不乐，你真能闷闷不乐，我是你的话，我得把那只老猫打死不可，或许未必，但打一下那是肯定的，你是个城里的姑娘，在城中长大，很少见打打杀杀的场面，但是我可不管，我不顺心拿了东西就要打人，不过，我的确很虚伪阿，和你刚认识的时候，我可是把坏脾气收敛了一下，还假装和你一起摸过小朋友的脸，说过，真是可爱，诸如此类话，我当时心中可有多别扭阿。
　　你真会选时间啊，我只能这样埋怨你，但我怎么不了你，你要是知道，你应该好好的乐一乐，但是，看你双眼紧闭，一脸的宁静，终究是不肯笑话我了。妈妈刚才来过一次，她让我洗脸，真是难为情，我这么久了坐在你面前，还没有洗脸，要是你正开眼来，一定笑话我吧，我没有动，笑话就笑话吧。妈妈经常外出做农活，本来我也是要做的，我是家里的男子汉，当然要顶大梁了，我喜欢你说我是个男子汉，你就是没有说过我，即便我逼得你满面羞红，你还是没有开过口，你让我很失望啊，你不像个城市的姑娘，你不开放，保守，你也不像个农村姑娘，我对你说过，你是个天外来客吧，我本来想说你是天外飞仙的，我没有说，我在心里说，你看，我是多么的吝啬，连一点美好的词句都不愿给你，我怕你骄傲，准确地说，怕你有一天突然飞走了，那时我多么无助。你刚来到乡下，看到爸爸架着牛车，妈妈坐在上面，你很好奇，给你说吧，当年妈妈就是爸爸用牛车娶到家里的，当时的情况我们肯定都无法看到，奶奶说是用牛车拉过来的，几个笆斗，两个木箱，几床棉被，就这么多了，三十多年来，木箱还在，就是妈妈屋里的那两个，你已经见到了，红漆已经剥落，条纹交错，如同皱纹。妈妈坐着牛车在前面，咯咯吱吱，牛车两个轱辘分开路旁的花草，一直辗到广阔碧绿的原野里了，我们两个大孩子，远远的落在后面，你说，这真好。我都无法去揣摩这句话的意思，我也不用去揣摩。这种牛车，我想，现在谁都想坐。
　　妈妈看看我没有动，就走了，她想关怀你一下，看到我的样子，就走了。她很内疚，她那天让你坐在牛车的前面，也没有想到牛被一辆拖拉机惊吓了，你摔伤了腿，她总认为是她的责任。好在去医院及时，没有什么大碍，不然的话，我们如何是好。
　　你应该好好养伤，一个月的时间，你可要在床上躺着了，昨天我把你从医院接过来，你说已经可以走路了，我怎么舍得让你走路，这个小床，真像个摇篮，你睡在里面，一个大大的婴孩，你这个婴孩怎么这么贪睡。外面阳光真浓，像一片牛奶。你曾经问我家里有没有牛奶，我说，我们那里漫山遍野都是牛。来乡下的第一天早上，你追问我牛奶在那里，我说没有，你说，不是很多牛吗？我告诉你这里只养公牛，公牛卖钱。这可不是个谎言。我感觉，你是个理想中的人，不谙世事，真是不可思议，你的父母怎么放心让你走出家门，我都担心。我弄醒你好呢，还是让你继续睡觉，几次，我都把手伸向你的额头，光洁的额头，我好几次想把你弄醒，可是，都被你的呼吸当了回来，期待，焦急，我仿佛被人抓紧了心脏。你不知道，土屋有门窗，我却不敢走出去，这么一个狭小的地方，我应该必须变成你，呵护一只伤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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