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

　　我还记得，四年前的5月12日前一天，是母亲节。也正值高中第一次家长会，您没能来参加。
　　路途遥远，家里只有你一个人，还有妹妹需要照顾，各种原因。
　　家长会历来都是学生们的灾难日。我从小到大非但没有担心过家长会，反而对每一次的家长会抱有丰富的幻想。我是听话的孩子，从来都不会让老师多余地费心；我是优秀的孩子，从来都是被表扬的对象。家长会成为我期盼的一部分，然这样的会总是一年一次甚至更长时间。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期盼越来越沉。我希望，您看见女儿在讲台上代表全班同学或是班委向所有到会家长热情洋溢地汇报咱们的学习，或者念一首感情至深的信，让爱子心切的父母们偷偷抹下眼角的泪。然而，你始终没有来。
　　这一天很特别，是母亲节，这样的家长会便更富深意。班上的每个同学都为自己的妈妈买了一支花，一支玫瑰花。教室里的妈妈们一片热闹，爸爸们也乐开花，手拿着一朵鲜红的玫瑰，要带回家给自己的妻子。他可以自豪地告诉说，老婆，这是儿子送你的节日礼物。那样的温暖，只有怀胎十月的母亲明白。
　　我手捧一支鲜活的玫瑰，直愣愣地盯着红得发黑的花瓣上沾满晶莹的水珠儿，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花朵。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的父女、母子高高兴兴地手挽手，有说有笑。我想，如果您来了，会是怎样的表情。我想，在我递给你花儿的那一瞬间，我的脸蛋应该是两朵红晕。从来，我都没有干过这么肉麻的事，还要面对着你深情地说一声节日快乐。望着来往的人群，我突发奇想。一股脑儿冲进教室，用小刀把花枝折去一半。将剩下一小截花枝连着的花朵装进发黄的信纸。在一张皱巴巴的纸上草草地写下母亲节：妈妈，节日快乐！，一并将这纸放进信封。小心翼翼地用黏胶把信封上。
　　从一对对挽着的父子，母子中间穿过，飞快地跑到校门口斜对面的邮局。气喘吁吁地说，阿姨，我买一张邮票。鼓鼓的信封很难塞进邮箱狭窄的缝儿，我万般不愿意让那多鲜艳的花别压得扁平，压变了形。千辛万苦，一角一角轻轻地挪移，直到那一声坠落箱底的声响，我的心才着地。
　　四年，每一次母亲节只会编辑几个简单的字，害怕面对面，对你说声节日快乐。几年之后，还会忆起那温暖的一幕。第二天突如其来的地震让我慌乱脚步，如果前一天的家长会你来看我了，也不至于在那些失去联系的日子让我苦苦煎熬，一直惦念着你。庆幸，上天眷顾我们，所有的亲人都相安无事。
　　各种原因，更多的是突来的灾难，您没能收到那一封特殊的信。在密不透风的信封里，玫瑰花早已经枯萎了，然那些发自内心的言语却鲜活着。
　　今年，母亲节是在地震纪念日的后一天。这样的特殊，让我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