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风连载之六十

　　溃堤第三步：花自飘零言自流。
　　这些天，梅苑为对付那些可恶的小虫虫可没少花力气。人不分男女，衣不分你我，皆有护苑灭虫之责任。大家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埋头苦干。喷药、冲洗、烟熏、火燎，能掐、会挤，凡是能想到的招全都使了出来，就差拆房子了。
　　可奇怪的事，这些可恶的小虫虫就好像神仙附体似的，今天去明天来，怎么也消灭不干净。直到有一天，在二楼的客房里发现了死小猫小狗，齐老板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和梅香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梅香带着两个女打手深夜悄悄溜出去，到省城求援。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响马镇大街小巷流传着各种版本的传说。一说梅苑闹鬼，因为得罪了天神。上天为了显示天威，对小小的梅苑没有使太大的劲，就派了一些昆兵虫将稍加惩戒。如不改邪归正，天将降大灾祸也。
　　二说梅苑的人心术不正，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而且还打着丰富广大民众之生活的幌子，专搞歪门邪道。说他们是：黑心黑肺，挖墓掘坟。嫖娼卖淫，拐骗女人。恬不知耻，自喻本分。总而言之，一群混混。
　　三种说法是说文解字。说梅苑这名字起得不好，梅即霉也，苑即冤也，加之老板姓齐，那就是说倒霉和蒙冤全齐了，那还能有好。
　　一时间，响马镇民众是议论纷纷，看笑话的，幸灾乐祸的，矛头无一例外全都指向了梅苑。一些拄着拐杖的老者，本来就看不惯这种伤风败俗的营生，气呼呼的跑到镇长办公室，把高镇长的办公桌敲得啪啪山响。说梅苑就是我响马镇的灾星，是不祥之地，你作为我们的父母官，必须坚决干净彻底的清理门户，否则我们就联名上告。
　　高镇长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梅苑会引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这些摇头晃脑读圣贤书的家伙们真的联名上告，把事情弄到县里，甚至省里，这可不是我们当初想要的结果。为了让这件事情有个圆满的结果，防止有人真的把事情捅大，高镇长决定立即召开党政军联系扩大会议，特邀一些有威望的老者参加，以尽快平息严重事态。
　　镇公所会议室里挤满了大小各种人等，除了大批群众代表，还有刘大宝、孟秘书、朱定邦，高金凤等在响马镇都算得上人物。齐老板作为受害人，鉴于他目前身体状况欠佳，把他专门安排在会议室门口走廊里设立的专座上，并用草席围起来做了适当的保护。镇卫生人员手拿喷雾器，全副武装站立两旁。警察手持钢枪和警棍负责警戒，无关人等全部退出办公大楼。这场景很容易使人想起法庭，而齐老板就像是等待定罪的犯人。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尊贵的客人的吗？还有没有礼义廉耻。我不是罪犯，我是受害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齐老板开始在走廊上大声抗议，他想离开这里，可警察就是不让，否则将以逃逸罪逮捕他。
　　高镇长来到门口，很和蔼的对齐老板说：我尊敬的贵人，我对你现在的处境感到十分的同情。你不是要公道吗？我现在要做的一切，正是为你讨公道的。你稍安勿躁，看在上帝的面上，请你不要乱动，不然你身上那些小东西会骚扰到别人，那就真成罪过了。你安心挠痒痒，竖起耳朵听就可以了。如果需要你抗议的时候，你再嚎叫。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我抗议！齐老板扭着肩膀喊道。
　　抗议无效。现在会议还没开始，你抗谁的议。先别吱声，不然将以扰乱会议秩序罪予以堵嘴惩罚。高镇长又回到会议桌旁，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父老乡亲们，今天把大家伙召集来，就是有一件亟待解决的事情，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现在不都讲民主嘛，待会大家都说说，说错了不要紧，但不能进行人身攻击，说话尽量婉转点。大家都知道，咱响马镇这些日子不太安宁，主要是梅苑出了点小状况。齐老板就在门口旁听，有什么可以帮助齐老板解决问题的好主意，大伙尽管提。治病救人嘛，就得严肃认真，不能嘻嘻哈哈。
　　一位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眨了眨高度老花的眼睛，又捋了捋下摆花白的胡须，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镇长大人，你可是我们的父母官，说话要把握好分寸。什么叫出现了一点小状况，难道这些天我响马镇还不够闹腾吗？这可不光是出现了大批小虫虫那么简单的事，我听说还从那个不光彩的地方清理出很多死猫死狗什么的。这就值得我们高度注意了，这很可能出现了可怕的瘟疫。当然了，这还需要进一步落实，但我们万不能掉以轻心。我们都要怀着一颗仁爱之心去爱人，既然要治病救人，那就一定要对症下药，不能一棒子打死。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没什么可害怕的。古人云
　　我抗议！齐老板在门口喊道。
　　谁！？老者眨了眨眼睛，十分生气地说：他娘的，老子还没云呢，你抗议个屁。
　　高镇长连忙挥了挥手说：别激动，注意素质。
　　噢对，注意素质。古人云老者晃了晃脑袋，又捋了捋胡须，翻了翻白眼说：古人云什么来着？我在家想得好好的，都让抗议那小子给抗忘了。
　　那你老就让古人先歇会儿，说说后面的也行。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云进去。高镇长笑着说。
　　孟秘书也劝道：老人家别着急，先说后面的也行。
　　中！老者调整了一下情绪。我们老哥几个经过紧急磋商，认为事情如不及时得到处理，很有可能给我们响马镇带来灾祸。所以，我们有以下三点意见供诸位商议。第一点，我们强烈要求成立事故调查委员会，彻底把事情给弄清楚，制定强有力的补救措施，防止此类事故的再次发生。这个调查委员会必须要有我们老百姓的代表参加，我们利用我们丰富的经验给你们把把舵，不至于迷失正确的方向。第二点，
　　我抗议！齐老板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他奶奶的！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调皮，高镇长你也不管一管。老者气的吹胡子瞪眼。
　　高镇长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好不容易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一次言，肯定是昨晚一宿都没好好睡觉，在家进行了精心的准备。本来想今天当着大伙的面出出彩，不想被这个不长眼的齐老板搅得不得安宁。外面的请注意会场秩序，别人讲话时不许插嘴。否则，立即将嘴堵上。高镇长对着门外说道。老人家，你继续说
　　老者用手拍了拍胸脯，顺了顺心气，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两口水。这个混账东西净给我添乱，把我想好的一套说辞快蹿腾乱了。第二点，他突然停了下来，扭头问了问坐在身边的老哥几个，是不是该说第二点了？
　　老哥几个一起点点头。
　　第二点，我们强烈要求在全镇掀起一场爱镇卫生运动，组织大扫除，彻底清理那些垃圾堆、臭水坑等滋生小虫虫的地方。并且要形成制度，长期贯彻执行，还我响马镇清洁整齐的优良环境，使我响马镇的百姓能长期安居乐业。
　　高镇长带头鼓起掌来，老者精神头更大了。
　　第三点，他突然又停了下来，朝门口看了看，竖起耳朵听听门口有没有动静。
　　刘大宝笑着说：您只管说您的，我已经把他的嘴给封住了。
　　这还差不多。第三点就是我们强烈要求立即永远关闭梅苑，这种伤风败俗的地方有失大雅，我们响马镇不需要这玩意存在。
　　这不好吧。朱帮主咧了咧嘴说：这好歹也是个行当，你说关闭就关闭。再说了，这往来的客商不是也得有个应急的地方。男人嘛，出门在外不容易，也得有个风花雪夜的地方去不是。
　　啊呸！什么人物敢如此顶撞长辈。你朱帮主有本事自己娶房太太回去，想怎么风花就怎么风花，想什么时候雪夜就什么时候雪夜，干净又安全，何必这么大人了还往那不三不四地方跑，有意思吗？
　　哎！我说老倔头，我尊重你是长辈才对你这么客客气气的，你可不要倚老卖老。你回去问问你那宝贝儿子，他少去那地方了。朱帮主气呼呼的说。
　　高镇长一听，这怎么自己人打起来了，偏离了一致对外的既定方针，这不成笑话了嘛。不行，我的赶紧把这两头牛分开，顶牛也不分个时候。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今天我们是来解决齐老板的问题来了，你们倒好，互相揭起短来了。朱帮主，你还有没有个正形，还分不分个轻重缓急，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你看把老倔头给气的，少说两句！
　　我说老人家，你刚才的三个强烈要求，我觉得很好，这充分体现了我响马镇居民爱镇护镇的良好作风，我心里很高兴。只是政府目前还没有明令禁止开妓院这项业务，我们也不好说关闭就关闭。这个嫖娼卖淫历代都有，已经存世好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存在的就有它的合理性，这说明人们还是有这方面需求的嘛。不过你提的前两个强烈要求就很好，我们一定要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来建设我们美好的家园。孟秘书，下去后赶紧起草个文件，昭告全镇百姓，迅速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爱镇、爱乡、爱村卫生运动。规定上几条，放进我们的《管理方略》之中去，尽快形成制度，认真贯彻落实。
　　高镇长你这点做的好。高金凤也坐不住了。我们自己的窝不收拾，那还能像个家吗？我们今后可不能乱扔垃圾了，规定几个垃圾堆放点，每天定时让人清理，既干净又整洁。
　　是的，我们可以实行包干制，自己门前的地面要求一定要整洁。
　　还有乱泼脏水的问题也应该管一管了，弄得到处臭烘烘的实在是不雅观。
　　对乱吐痰也要制定惩罚措施，不罚钱，就罚他扫大街，看他还长不长记性。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的热闹非凡。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呼噜声，老倔头生气的又站了起来。如此重要的场合，大家伙能不能严肃点，这是谁把家里的猪也牵来了？
　　高镇长刚开始也对大家伙的提议颇感兴趣，可听着听着总觉得哪有点不对劲，直到门口传来呼噜声，他才意识到，门口还有一位旁听的齐老板呢。哎哎！大家静一静，跑题了跑题了。高镇长摆手让大伙安静。我们今天干什么来了？是来解决齐老板的事情来的，你们怎么跑到搞卫生方面上去了。
　　我说高镇长，就按老倔头说的办。在没有调查清楚处理干净的情况下，梅苑不能开业，直到问题得以解决为止。朱帮主可能也是受齐老板的感染，也打起了哈欠。
　　我看这样可以。高镇长很兴奋的说：今天这个会开得很成功，很圆满，我很高兴。今后像这样的会议要经常开，广开言路，我们也要充分讲民主，讲团结，让我们共同为建设我们的家园出力流汗。我宣布！
　　等等！老倔头冲高镇长摆了摆手。我想起来了，古人是这么云的。古人云：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
　　大家哄堂大笑了起来。
　　好！就借古人云的，我们就来他个亡羊补牢。散会！高镇长送走众乡亲，来到门口，用警棍戳醒了齐老板，及时把今天的会议精神传达了给他。齐老板连喊三声我强烈抗议后，一蹦三摇的走出了镇公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