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喜欢一个人走在暮色里。
　　然后，穿过喧嚣的马路。再拐进某条小巷，找寻久违的书店。低低的音乐从里面流泻出来。有着暧昧的味道。
　　习惯走向小说专柜。抽出《挪威的森林》，神情淡漠的坐在角落里。
　　我是在开学不久发现这个小书店的。店主是个精明的女人。二十五，六岁的脸上总是挂着精致的微笑。
　　我并不喜欢搭讪。或者，我并不会与人搭讪。
　　你是学生吧？
　　来了两次的时候，她问我。
　　恩。
　　你看起来很早熟。
　　我不知道她指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所以，我缄默不语。
　　你真像读书时的我。
　　我有点困惑。但基于常来这里白看闲书的缘故，只好开口：哦？那时你是什么样的？
　　她的目光悠远，仿佛回到过去的记忆里。我那时习惯沉默，又特别敏感。
　　对于不了解的人或事，我一向不予置评。
　　而我们意外的成为朋友。
　　我叫蓝。我叫她芸姐。
　　兴许是性格所致。我打小我就喜欢安静的看人。
　　有时在角落里看书累了，我便调整角度。看书店里的人。韩寒的《书店》写得极其恶心。幸好我没见过类似的事情。
　　来书店的大多数是高中生。大概是书店过于偏僻。然而，芸姐是容忽视的。她穿着高领羊毛和苏格兰裙子。典雅而温馨。
　　我不明白为什么跟她成为朋友？要知道，在学校我的朋友也是寥寥无几。但我相信宿命。
　　所以，我不再以对陌生人的漠然神色来面对芸姐。而是把她当作姐姐。
　　芸姐高中毕业时就跟一个男孩私奔的。
　　说完她的故事，她摁掉手中的烟，然后很风尘地吐了口烟雾。嘴角有一丝嘲讽的笑。
　　他已经很久没来找我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芸姐精致的脸上罩着淡淡
　　的哀愁。
　　世界上没有准备好的生活。当然也没有准备的爱情。爱情总是在不经意时发生的。在我往书店的时间里。一个高大的男孩在我们教室门口徘徊。清瘦的脸上有着腼腆的神情。手里拿着校刊。
　　我瞟了一眼这个长得不错却斯文得有点傻气的男孩。
　　他象在溺水时捉到一根稻草似的。帮忙叫你们班的蓝同学，好吗？
　　我觉着奇怪但没有开口。他似乎急了，指着校刊就是这个蓝。
　　哦。我知道终于明白了。有时竟先不懂他们为什么叫我才女难道会写篇豆腐干的文章，会发几句高级的牢骚就可以荣登此座了？还是因为我的冷漠低调呢？
　　对不起。她现在没有空。
　　你怎么知道？你还没有叫呢？
　　因为我就是蓝。
　　说完，扬长而去。
　　后来，知道这个人的来头不小。大三的中文系。校园的才子。
　　才子配才女，真是俗套的戏码。
　　几天后，才子写了一封所谓的情书给我。我以为他早已被我吓跑了。
　　我未曾拥有爱情。而现在，我想尝试爱情，我需要爱情来完成我的蜕变。
　　于是，我学着喜欢这个傻气得可爱，叫做童的男孩。
　　我把和童交往的事告诉芸姐。
　　芸姐问我：你爱他吗？？
　　爱对我来说是很严重的字眼。我一向不用这个字。
　　我正在喜欢他。‘因为我并不讨厌他。
　　但他说爱我的时候，我没有太多的震撼。像我们这样的感情是不会私奔的。我对芸姐说这话时，芸姐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
　　一个穿着西装，有着鹰一样锐利眼神的男人倚在那里。
　　那人在进来的时候，芸姐的声调都变了磊
　　我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想竟触到他的眼神。一刹那，那双眼睛了泄露了他所有的真实：冷漠，市侩，强硬，多情，单纯
　　芸姐说：蓝，他是磊
　　我则倔强的笑笑。
　　后来，磊天天在书店出现。而芸姐的脸上洋溢着春花。
　　有一次，我捧着《且听风吟》看得走火入魔时，他在我身边坐下。
　　我听芸说过你。
　　是吗？
　　你是个令人心痛的女孩。许久，他说。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
　　何以见得？我说。
　　因为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错了，我的世界有两个人。
　　而他只是深不可测的笑着。
　　周末下午。芸姐和我相约各自带一个男伴到乡下的度假村。而且经费不用我出。
　　像我和童这样的大学生，对这种好事真是诚惶诚恐。
　　然而，到了目的地。我先前的兴致都烟消云散了。崎岖的路弄的我的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全身没有一点气力。
　　芸姐看到我的苍白脸色。说：磊，我们到县城给蓝买点药。她可能是晕车了。
　　留下童照顾我。
　　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感觉到心口压抑得快窒息。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
　　黑暗笼罩着整个屋子。
　　有人在吻我的脸。我不安起来。
　　是童吗？难道注定是他来完成我的蜕变？
　　我早已成为欲望的奴役。失去所有的冷静和骄傲。
　　当他进入的时候，我的脑中忽然出现那双鹰一样的眼睛。然而疼痛和欢愉刹时把我层层包围。
　　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然而，地上的凌乱的衣服在提醒我不是梦。是发生了的事实。
　　我闭了眼。想着童那样单纯的男孩会有如此的举动？？还是其他的人？哦。不。一定是童。因为我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留下了陪我的。
　　既然如此，我决定爱他。
　　晚饭的时候。才发现童不在。
　　我问芸姐，童呢？她说，他有事。先回去了。
　　芸姐的神情淡漠。眼睛肿得如同核桃。
　　我嘌向屋里唯一的男性磊。试图找寻答案。
　　不料，他定定的锁住我的眼睛。流露着暧昧的情愫。
　　我捂着扑扑乱跳的心，慌乱的扒了几口饭，就回房间了。
　　究竟是那里不对了？我感到疑惑，无助和幸喜。欣喜？！我这是怎么了？我应该爱着童的。
　　这似乎是一场浩劫。我想我在劫难逃了。
　　是童帮我完成蜕变。而成长以后我却要爱着另一个人？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听见芸姐歇斯底里的声音。我赶忙过去。
　　芸姐的苍白脸上充满绝望。我一惊：发生什么事了？芸姐。
　　她回头看我一眼。深深的怨恨。
　　我知道了。我是如此的敏感。多说无益。我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
　　也许我的沉默被视为默认。于是她更加歇斯底里：原来，你不是爱我而约我来这儿的。你是为了她。
　　磊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是的。我早说过，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知道。这里是不属于我的地方。我转身而走。
　　磊忽的抓住我。我依然没有言语。
　　芸姐则伤心欲绝的跑了出去。
　　沉默。我们就这样沉默的站着。该来的始终也逃不了。
　　他终于开口：你别走，好吗？
　　这话你应该对芸姐说的。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我爱他？！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爱是什么？？我不知道。我说。
　　你会知道的。他忽然吻住我。天旋地转中。我又回到那个幻境中。我抓住进有的理智：进我房间的人是你
　　是我。因为你是我的。
　　原来，那双眼睛一直没有字我心里流逝。
　　童呢？
　　让我漫漫告诉你，好吗？
　　我听着。
　　在芸的书店里。我就爱上你。
　　是因为我象读书是的她？
　　不是！因为你让我心痛。令人心动的女人有很多。而令人心痛的只有一个。我发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3要好好爱你。所以我天天到书店来。
　　哦，难怪。
　　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但你不爱他。
　　后来我跟云说，周末约你跟你男朋友出来。所以，云跟你说了。
　　看到我点头，他继续说，后来，你晕车。我们去买药。可是，我放心不下你。于是，我跟云吵了一架。回来了。可你男朋友并不在。于是，我就守着你。再后来，你应该知道的
　　这时，童发来信息，蓝，对不起。下午我妈妈阑尾炎发作。现在才做完手术你好点了吗？？
　　哦。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我没有去书店了。磊也没有。因为我们相爱了。因为我们在一起了。
　　当我跟童说分手时。这个善良的男孩哭了：告诉我原因好吗？
　　我说，我跟磊做过爱。我爱他。
　　他狠狠的甩我一巴掌：你真下贱！！！然后，扬长而去。
　　我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回到家中。电话乍响。
　　传来磊虚弱无力的声音：蓝你快过来
　　然后就断了线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当我打开他的门时，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飘荡。
　　磊，你在那？我不安和害怕。
　　磊倒在一片殷红中。我脑门一热，差点晕死过去。
　　你怎么了？？我哭着摇醒他。
　　他吃力的睁了眼：蓝，我没有办法再照顾你了你
　　不！！我去叫救护车。我起身要打电话。
　　他抓住我的手：不用了这也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但我因此可以爱你我甘愿接受云的一刀
　　云姐？？磊，你好傻我早以泪流满面。
　　好好照顾自己他的手忽然垂了下去。
　　不！！！你说过好好爱我的！！！磊
　　我痛苦的哭着，喊着他的名字。
　　可他再也醒不来了。我的天也灰了。
　　云姐疯了。在那所精神病院里。整天喃喃的说，我杀了他
　　我退了学。经营云姐的书店。
　　每天，坐着看过往的人，笑得一脸的沉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