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衣

　　品衣，如品女子。世间唯女子对衣裳有着一世的偏执，或传统，或浓烈，或清雅。
　　走过坊间的棉麻铺，寻过百年的旗袍店，访过喧嚣的都市里门可罗雀的戏服店，见过一些女子，真如这些店铺里的那些衣裳，贴身而美好。有着怎样质感的衣裳，便是怎样的女子。
　　不知是否所有的文艺女青年都偏爱棉麻质地，有着精美手工刺绣的衣裳，又或者是一袭白色的有着一支墨荷的写意棉布连衣裙？曾经看过安妮宝贝的关于她偏爱的衣服，还有雪小禅的那些穿着宽大的手工刺绣的棉麻衣服的照片，还有三毛，还有很多女作家。我只知道，我一到上海豫园，看到其中一家店铺里挂着一件昂贵但设计感很强的棉麻衣服，上面有着精美的手工刺绣，哪怕只是裙角的一朵小梅花，有着一支中国水墨画的荷，我当时的爱不释手和相见恨晚。我想，这可能是源于文艺女青年的特质，那份对中国古典传统文化的偏爱。至少，我是这样的一个女子。一切古老的，哪怕是一把年代久远的椅子；一切温润的，哪怕只是一枚油润的和田平安扣；一切自然的，哪怕是一朵含苞的芍药；一切民俗的，哪怕只是一支有着传统工艺的银簪。于我，都是那么的亲切与挚爱。这些衣服，承载了太多过往，哪怕只是挂在那里，偶尔观赏，也是一团化不开的深情与叹息。
　　偶然原因，遇上钟爱旗袍的黄小妹。她美艳，且极为清高。几乎每一次的见面，她都是穿着清一色的旗袍，或高贵的镶着金边的黑丝旗袍，或红艳的大朵牡丹缎袍，又或是青花瓷的锦袍。气质上佳，一如瑞蚨祥的品质。我问她为何如此钟爱旗袍？她扬起嘴角，点了一支圣罗兰，轻轻地吐着烟圈。是的，这就是旗袍的魅力。这样的女子，让我想起民国时代的烟花女子，落寞而清高，看透了红尘，飘渺人生。女人都是可以归类的，至少我深信不疑。钟爱旗袍的女子，我想，除了那份妖娆和风情，更多的是落寞和清高。
　　那些戏，那些伶人，还有那些戏服。还记得练唱昆曲时，跑遍珠市口所有的戏服店，那份执着的喜好。大大小小的戏场子，也赶过不少。除了跌宕缱绻的戏里人生，我最钟爱的莫过于那有着飘逸的水袖，衬托婀娜婉转身姿盈盈莲步的戏服了。这些或雍容华贵或小家碧玉或娇俏可爱的伶人戏服，有着滑软的锦缎抑或轻柔的丝绸的质感，让梨园女子戏里戏外透着那份多情与高贵。曾经我苦苦地探寻伶人的戏外人生，这些舞台上历尽悲欢缠绵的角儿们，私底下又是怎样的人生呢？后来成为朋友的那些个旦角，却无一不是骨子里透着多愁善感，是的，她们已经戏如人生了。脱了身上那身华丽的戏服，似乎魂儿都不全了。我想，这便是伶人，一如那些华美戏服，美好而忧伤。
　　女人如衣，衣如其人。我想，每一个女人都有自己心中那一角飞起的裙裾，清扬而美好。这些或丝或棉，或缎或麻的衣裳，织就了女人的一生，织就了女人一辈子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