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星期日的下午，我骑车带着妻子和儿子去学校，路经途中一处时，看见一个我校的学生站在家门前，显出很不愿意到校的样子，由于车行驶的比较快，我隐约感到他好像在哭，且流露出一种很无奈的表情。这是我很早就认识的一个孩子。听人说，今年春，他的父亲因病无钱医治已经离开了人世，家里只剩下他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曾在暑假我见过他母亲一面。这是一个年近五旬的农家妇女。和她交谈了十多分钟，她很热情，邀我去她家里。我被她的诚意所感动，去了她家。她家就在公路上三十多米的地方，交通条件还算不错的。三间瓦房旁连着一件斜房，是土房，可能好多年了，房上的瓦已经不全了，墙也没泥，很陈旧，很破烂。因墙没泥，由于下雨刮风，侧墙经很薄了，假若地稍微一动，房屋就有坍塌的可能。进了她家门，她很热情地为我端出一条很破烂的长木凳，然后很快地又给我倒了一杯茶，在递给我的过程中显得很难为情的样子，我接过她倒来的茶，这是一杯水，她一再解释昨天茶叶才用完，我只好说自己平时不喜欢喝茶，并说白水就好。我和她谈了很长时间的话。我问她年龄，她说她四十二了，由于生活的不如意，以致使他显得很沧桑，很老。她说孩子父亲在的时候，他们人并不懒，都很勤快，就是运气不怎么样，盖过几次房，其中塌过两次；出过门，也赚过钱，但被无情的小偷挖墙偷走。我原本是不相信运气的，经她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相信。她还告诉我了很多不想告诉他人的事。她夫妻俩原本是没有生育能力的，领养了别人两个孩子，因自己不能生，所以对孩子特别娇惯，致使孩子很任性，不太懂事。大女儿小学都未毕业，十七岁都不到就跟人私奔了，直到现在还不知其下落。正在读初中的儿子在其父亲去世后猛然醒事。家里因给其父亲治病已欠下了很多债务。
　　我加快车速，赶到学校，给妻子撒了一个谎。又返回去接这个学生，路上我也想好了，假若这个孩子已回到了家，我一定要亲自去他家里一趟，就算是我做得又一次家访，并且我突然萌生一种念头，就是我一定要支持这个孩子完成他所想完成的学业，即就是他不想，我一定要支持他完成初中三年教育。这或许是我一时的冲动，因为我的家境并不怎么样，但我并不反悔，因为我比他的家境要好出很多；假若他已经开始上学，我一定要接他一程，问清他不想到校的原因；我又一次加快了车速，我还是害怕他回去，因为一旦这样，工作可能比较难做，再者，我更害怕见到他母亲，我怕触及其伤心事，引起她再次流泪，我是一个心肠很软的人，我怕女人伤心，更怕女人流泪，因为这样会使我不知所措。一旦遇到这种情景，我不知道做什么，说什么，她才会不哭。
　　车飞驰了大约有三公里左右，也就是在龙嘴湾的这边，我看见他慢慢地走来，低着头，仍然是极不情愿地走着。我迎上前去，把车调了一个头，对他说，我来接你了，他认识我。所以他并没有推辞，坐上了车，我问他是不是不想念书了，他说不是。我又问生活补助给他发了没有，他说发了。并感谢我给他班主任提议此事。我向他说明这是国家发给贫困学生的，你是应该享受的。不用感谢我，要好好读书，长大后好报达祖国。我又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想去学校，他的回答很令我吃惊，他说害怕他班主任骂他。我知道他的班主任是今年新调来的一位女老师，待人很温和的，对学生也是非常的关心。怎么会这样呢？他接着说，班主任让学生理发已经两周了，可他的头发还不能理。他妈在家病了，连一毛钱都拿不出来。我说不就这么大的一件事嘛，我带你去理发，同时又安慰他道，上次我班十九个学生要去街道理发，为鼓励他们都去，我还给每人补贴两元钱呢。很快我们就到了街道，我把他带到街道一家理发店，问清理发是三元钱，我给了理发师十元，她要给我找钱，我说找给他吧，我有事先走了，其实这是我撒了一个谎，我想给他一点生活费，但我身上当时只有十五元钱，今年在街道买了一处地基花了很多钱，现在还欠外面近三十万的外债，正好这一周又给人还了几万元。身上就只剩这点了。我想把这点儿全给了他，但我嫌这太少，拿不出手。我更怕伤了这个孩子的自尊。因为多年的教书经验告诉我，越是贫穷的孩子其自尊心越强，越容易受到伤害。我为什么要给他十元，而没给他五元呢？因为我想到一般的孩子一周除了生活费而外，最少也需要十元左右的零用钱，我想到了他也需要。从理发店过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学校规定三点准时报道，一心想着再去看望一下他那生病的母亲，但身上又没钱了，又不好空手去人家门上。想起来，我这段时间，生活倒是挺拮据的。所以也就没去。我想要是他母亲知道这件事也定会很欣慰的，因为忙不在大，要帮在急需的时候。
　　回到学校，我跟七（四）的班主任提及此事，问了该生在校情况。她说王震须在校表现很好，劳动非常卖力，平时待人很有礼貌，上课守纪，学习很踏实，就是成绩差一点儿。可能是小学时底子薄了一点儿，问起他的聪明程度。班主任告诉我这是一个完全可教的学生，我倒觉得挺欣慰的。也不知怎地，我怎么突然格外的关心起这个学生来，我打算在本周内再找他谈一次话，想问一下他今后有何打算。其次更详细地了解一下他家情况。那天看他穿得挺单薄的，打算把我的一些旧棉衣给他几件，也算是我对他的一点儿关心。同时告诉他今后有什么事来找我，希望他能把我当成他的一个哥哥。尽管我知道我帮不了他什么大忙，但我认为我能帮他一些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