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

　　三六九，不离手。讲的是三连、六连、九连善于打头阵、啃硬骨头，上级指挥员惯于优先使用。
　　有一股武装匪徒，可能潜入边防小镇猛冒，挑动边民闹事。团长李敬德声令下：三连上！要求立即准备，随时听命令出征。
　　副连长刘绍明悄悄地向营长请求，他有困难，不能去！
　　李敬德听到报告，正吃午饭，筷子撂，碗砸得粉碎，牙齿咬得吱吱响。临战畏缩，临阵逃脱！还有这样的干部，乃奇耻大辱。
　　叫刘绍明马上来见我！命令中也冒火星。
　　刘绍明的媳妇刚来连队探亲，这是小俩口新婚离别一年后第次相聚。她是四川农村的一位小学教师，路上花了13天。刚见面就要分手，何人能忍能舍？他不是怕打仗，只是七情六欲捣乱。他向团长如实陈情，也附带了妻子的不满。没有出息的眼泪像下大雨的屋檐水，冲刷着李敬德内心坚固的堤防。
　　李敬德火气熄灭，命令刘绍明：回去吧，好好想想！
　　刘绍明走了。李敬德屁股落座，其实是他要好好想想。他左手托着右肘拐，右手拇指和食指扯下巴上的胡子。胡子发黄，稀稀拉拉。扯了几根胡子后，心也软了。长期以来，只叫马儿跑，给马儿吃草少。对干部战士生活特别是感情方面关心不到位。看来，必须改变一下，不要轻易干扰他们。
　　眼下，三连干部缺员，刘绍明挑重担，本要宣布他代理连长。指导员刚从师机关下来，缺乏基层工作经验。如果刘绍明再缺位，三连上了战场可能难以运转。他决定：三连不上了，改派六连上！刘绍明有思想问题，另作个别处理。
　　不行！三连干战嗷嗷叫了。只因刘副连长离不开老婆，把到手的作战任务丢了，真是奇耻大辱。他们批判刘绍明，要求他把任务夺回来。有的把火气转向那位女老师，想法催她离队，断了刘绍明抱老婆的机会，死心塌地打仗去！
　　三连不出征，战士们心不甘。要求连长、指导员速归，来不及。李敬德要保护三连战士求战的积极性，回头要求刘绍明照常上阵。特别指出，要他代理连长，这次可是考验、立动的好机会。他爱护干部，不能让干部错失战机。他也理解，希望刘绍明在出发前抓紧照顾家属。完成任务回来，家属探亲可延期，由团政治处出公函，向地方说明。他还衷心希望刘绍明突击，争取当上准爸爸。
　　不出征的后果严重，更被团长的情意打动，刘绍明坚决出征。
　　就在这天深夜，刘绍明忙着战前准备，他妻子躺在床上等他。突然有人爬窗而入，对她非礼。她反抗，那人逃跑。她顺手抓起一瓶墨水泼向那人背上
　　愚蠢啊，是刘绍明自己干的。他要考验她的坚贞。她气着要离队，永远不再来看他。
　　李敬德破案后，关上门，拿起撒了墨水的白衬衣，在刘绍明脸上撩着，不解气，一脚向刘绍明屁股上踹去，踹得刘绍明扑倒在地，磕掉了一颗门牙。
　　你！好端端一个媳妇，不珍惜。活该打光棍的蠢货！
　　他不能让刘绍明带着精神包袱上阵，决定刘绍明留守，打完仗回来再处理。代理连长，别想！反省不好，降职，当排长去！
　　接着，李敬德安排炊事班宰了一头猪，他留在三连会餐，加了酒。他把女教师请到自己这一桌，这才看清她漂亮、文雅。他向她敬酒，说：我们刘副连长爱你，你千万不能走！接着端起酒碗面向大家，同志们！从现在起，我代理三连连长。我们干了这碗酒，立即跟我出发。明天拂晓，一定要隐蔽进入阵地！
　　连队出发了，刘绍明留守。团司令部的位参谋捅了刘绍明拳，痛骂道：你格老子，啥子老乡哟！团长爱人患了血癌病，请好了假，送爱人去北京诊治。就因为你离不开老婆，害得他推迟去北京。要是耽误了团长爱人治疗，看你狗日的咋吃得消！
　　刘绍明着好装，挎上枪，告别媳妇，冲出门去。
　　乡村女教师追送到路口，招手喊着：绍明，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