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酒精麻醉的冬天第十二章

　　Chapter12。SHOUT
　　狭窄的巷道，稀疏的人群，超市射出的暖色光，酒吧亮起的蓝色灯火，我又冲到了这片地域，无比熟悉的地域。
　　我一直以为这里的人们也和这里的景色一样，是我闭着眼睛也能触到的熟悉。
　　可是当我站在无月之夜的门口，看着上霜的玻璃门里熟悉的身影时，我才发现他们给我的自始至终都是看不清的轮廓，我满意地看着他们的轮廓，殊不知自己早已被酒精麻醉。当我被摇醒，醉意散去，我才发现，原来握着高脚杯的手与手之间是如此陌生的罅隙。
　　我推开门，大家都很忙，没人注意到我和我带进来的寒气。
　　HP正在抹桌子。我叫他，HP。
　　店里太吵，他没有听到，于是我喊：陶乐！
　　陶乐的动作一瞬间僵住了，他艰难地向我转过身来，脸上是抽掉神经一样的惊异与不自然。
　　果然是真的么！我突然大笑起来，你们一直都在瞒着我！
　　林寂。阿蓝的表情很难过，对不起。我们只是
　　还有你，蓝一一！我用食指指着她，你也没有对我说实话！
　　林寂，你不要这样。大个子拉住我。
　　这一切你们全都知道吧！我回过头来看他，我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却一直都在瞒着我
　　我敢在你们面前大哭，敢对你们大笑，我不怕把自己最难看的样子给你们看，我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可我竟然连这个家的来历都不知道！
　　林寂
　　是觉得我还太小是吗？我还太幼稚是吗？好！我不会再来你们这么成熟的地方！我拉开门，冲了出去，任风把阿蓝的呼唤吹散。
　　眼泪滚了出来，刺骨的寒风中于眼角漾出一圈温热。
　　其实根本没必要生气的不是么？他们只是没有告诉我，又没有编谎来搪塞我。
　　我为什么会生气，我为什么可以直接忘记他们对我的好，只因左冬泽的几句话就跑过去冲他们叫嚣。
　　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对不起我，兴许他们今天晚上刚好准备把这一切讲给我听，为什么我会这么生气，说出那样的话去伤他们的心。
　　我明明知道他们对我如我对他们一样真诚，我明明不该为这点小事难过。
　　这不就是个小事吗？这他妈还算个事吗！
　　我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
　　HP是高考状元，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为什么会生气？
　　你也明白了吧。
　　是因为那份爱。
　　HP的爱。
　　不是给我的。
　　而是给最疼我的阿蓝的。
　　对不起，无月之夜对我来说，早就有个与繁星不同的月亮了。
　　HP，我喜欢上你了。
　　我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HP，我喜欢上你了。
　　所以请允许我再任性一次。
　　期末考试结束了，我拎着考试袋走出考场，正撞上推着单车的左冬泽，他戴着黑色的帽子，远远地看去像雪地上的一颗黑痣。
　　林寂，你考的怎么样？左冬泽冲我笑笑。
　　还好，你呢？我也报之以微笑。
　　也还不错。之后是大段的沉默。
　　林寂。
　　嗯？
　　你没有因为那天我说的事而难过吧？我不该对不起。
　　没有啊。我继续笑着，没关系的。有些事早晚都会知道。
　　林寂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说，林寂，也许我还是习惯和你在一起，我
　　好了。我打断他，我们的故事差不多该归于平静了呢，再说我们这个年纪本就不适合说爱情。
　　可你一定很喜欢陶乐吧？
　　我喜欢的不是陶乐，是HP。我纠正他，只是，我从未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松树上的雪无声地落下，把本就很白的大地染得越发透彻。
　　寒假已然来临，有时还会习惯性地起得很早，趴在窗前看对面的景色，在视线触及到一家酒吧时迅速转身，走进洗手间。
　　五天没去了，无月之夜。
　　忽然发现自己除了去那里竟真的是无处可去。
　　确切的说，是无处想去。
　　可我必须改变原来的生活，我必须要逃离那个令我痴狂的地方。
　　于是我在太阳快下山时去大街上溜达。
　　不知不觉已走出了很远，这是一条我不太常走的街道，比我家附近的那条街要繁华些，也更陌生些。
　　没走几步，听到后面有人叫我，我回过头，看见一个无月之夜的常客，是个初中生，好像叫张春。
　　你是叫林寂吧。他没等我点头就接着说，去帮我们到无月之夜买几瓶酒呗。
　　我摇头，我不会再去那儿了。
　　张春突然跳了起来，你也太不讲义气了吧！无月之夜一有难你就逃！我们去的次数还没你多呢也准备帮帮忙，你竟然现在就开溜！
　　我大惊，无月之夜有难？有什么难？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很多天不说话的我听到无月之夜出事一串话就连珠炮似的蹦了出来。
　　邻县的一太岁来了，在无月之夜闹事，非要阿蓝跟他喝酒，HP不肯，他就威胁大家今晚五点定会做个了结！
　　现在几点？我出了一身汗，焦急地问张春。
　　四点五十五。
　　带我去。我看了一眼他的单车，求你，带我去。眼泪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滑落。
　　带我去，让我救他。
　　这个他不是HP，是无月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