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我其实是害怕和母亲交流。她絮絮叨叨的报怨这个，那个的。有时乌鸦嘴一般，不好的事情被其言中。
　　某一天，我也发现她真的老了。而且这十年来几乎没几天开心过。而这些年来长期失眠，精神恍惚，在处事时的思维也显得呆滞。以前我一直以为是铝元素吸收过量，老年痴呆的前兆。我还对家中的铝器来了场文化大革命。其实我错了。她一直瞒着我她的病状。
　　母亲有些多疑，这也许是她思虑过重的原因。她一直觉得有人在针对我们家不利，她对所有人小心翼翼。这点的根源也许与父亲有莫大的关系。父亲的森林执法，有点像现在的城管。保护森林本是高尚的，但对于贫瘠的山民，阻碍他们的砍树卖钱也许就恶人了！也发生过打击报复的事件。母亲被打住院几个月。其实，那件事与父亲却是没半丝关系。被冤枉的滋味难受。可生活还得继续。况父亲是军人，他认为那是正义的力量。我不知道那次暴力的伤害对母亲的打击是什么？但事实上母亲的意识上未必有父亲的那种正义感。至少她觉得这事是得罪人的，和人结怨的事。人们对父亲的怨恨或许会转移到其对妇女儿童的打击报复上来。在我看来对于父亲的执法，从整个社会来讲还是有意义的。但站在贫困的山民角度来看这也有些过份。山民的经济来源并不多。木材是收入来源之一。
　　父亲五十岁失业。五十岁来个买断工龄下岗在家。那时我刚上大学，妹妹刚上高中，家里一下子没有了经济来源。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父亲害怕我们念书没钱而为我们准备的却是那几大山的木材。实在没钱了，那些木材也就是我们的救命稻草。祸不单行，恰父亲那时病了哮喘。长期病发后整夜不睡，呼吸像猫睡觉时发出的那种声音。睡不得，也坐不得。唯有不停的走动略好一点。病人受折磨，好人也受折磨。父亲的失业本就一肚子怨气，加上又上了岁数，身体又不行，难再在就业。两个学生等着钱花。生活真的很艰难。父亲的脾气很是不好，母亲又报怨过不休，家里真的是乱成了一锅粥。吵架斗气是生活的主题曲。
　　母亲是农民，贫瘠的土地是困难时候的保障，人是饿不死的。只要勤奋一点，粮食蔬菜是不缺的。
　　母亲是悲观主义者。但苦难中还是熬着。我的大学，是灰色的。一方面是觉得高考未能给家里带来荣耀，另一方面是觉得特别的自卑，当年对爱着的一个女孩绝望至极。就觉得自已什么都配不上人家。但又单相思得不能自拔。而内心中反复的自我强化：爱是希望对方幸福，不在于得到。
　　母亲的希望在于我和妹妹。和每个母亲一样希望儿女幸福，不过苦日子。至于我作为家庭的长子更是她的希望。或许她以为我毕业工作了就一切都会好起来。
　　然而，我赶上的是刚开始毕业自主就业的时代。之前是分配的。能力欠佳，身材太矮，专业颇冷的我在暑假里硬是没搞定工作。实际情况是就没下工夫去找，而是在家为教师上岗准备，而那次那岗位只招一人，我第二名。
　　我实在受不了父亲的无休无止的指责。心想难不成找不到饭吃，就急着赶我出家门吗？我谎说自已找到工作要去上班。父母，母亲还有妹妹就捐款似的给我钱。也许他们都是半信半疑，我记得母亲给我的是五十元，妹给我的是两个十元，我记不得父亲给我的啦。也许是五十，也许是三四十。但我却坚决不接收，我说念大学时有存钱。我是真的存有钱，每学期一仟五包干，加上每月学校生活补贴有五十元，勤工俭学为学校打扫，二十元。再加上学校报社稿费，多时十几块，少则几块。偶尔的奖学金一期几百块。这样下来。我大学毕业时还真有千元存款。接近于当时新教师两个月工资。但暑假考试也花了很多。我不接收，她们却劝我收下，我坚绝不要并以第二日要搭早晨的车须早睡为由将他们赶走。他们走后，我没有开灯。一个人在黑暗中抽烟。抽得烟薰出了眼泪，当时想法是就算没正式的职业我难道还要父母养着不成，真没工作就算饿死我也不会开口再在家中拿钱。
　　第二日母送我，记得只有一个布袋就几件衣服而已。母亲却坚持她帮我拿，天还未亮明，我打着手电，母亲走在前面，一起踩着铺满树叶的崎岖道路。上车时母亲才将袋给我。我知道她做了手脚。我将钱翻了出来。她下了车，车蠢蠢欲动。我对着她说我不要这钱，并从车窗口将钱扔出。她说我：你咋就不听话了呢？我第一次看见她伤心的哭泣在灰蒙蒙的清晨。我也难受。她其实一直在给我鼓励我。我是在为父亲的话语赌气。
　　到奉节，我打听去北京的费用，大概要五六百块，于是便四处找人借钱。那时卡上不足六百。但钱没借到，自已却被人给买了。于是有了和吐祥的缘分。在吐中的这一年我很开心，母亲也很开心，很多年不拿针的她，在这年我看到她拿针扎起鞋垫来。但是喜字都已经扎错了。
　　第二年的暑假，考是考上了，招十七个的岗位，百来人报考我居然希里糊涂的考了第一名。真的是百里挑一的优秀人才呀。但结果却是个悲剧。因身高缘故没能上岗。在父母心中自然痛苦不已。另外，母亲很伤心的原因还有因为我说过我矮的原因是小时背柴压的。其实是句玩笑的话。但我却自我安慰终可去北方了。那是我魂牵梦扰的地方。
　　母亲会做一种面，我给它起名叫桥面。我有次说，这东西弄到街上开个面摊一并火得很。桥面是用土鸡蛋和土豆粉做成的。很可口，这次走的不急，母就为我做了这么一碗桥面，做好之后她便躲猫猫了。我这次却觉得平时爽口的面难以下下。吃了一半。我穿鞋，发现鞋里换了人生的第一双扎花袜底。那上面的喜字却是扎错字了。我终于还是找到了她，她背着答应着。让我踏上打工之路。我虽夸口会开着宝马回来，但她和父亲大概是不知道宝马是何物，也没见他们对我的豪言感动。我知道母亲又在哭，只觉得挺感伤。
　　第三年，我居然还有脸皮去考！在好多人看来其实都觉得没有考的必要了。当然回来也没开宝马，也许是没有驾照的缘故。成绩是倒退了一名。但这年又不要求身高了。身高规定就实施了一年。
　　本以为母亲会省心了。可是婚姻，我那婚姻的失败却成了母子之间第一次大吵的诱因。离婚了，母亲在家里外数落着前妻的不是。我听着有些说的还是挺过了。不是客观的。我便辩驳！之后她便气极，她说为我操不尽的心。我想一切都得客观，对于那婚姻我不怪前妻，唯恨者前妻没有主见。
　　和母亲大吵之后她离家去了妹妹那里半年。当然妹妹那时也正接她过去。却也不完全因和我吵架。
　　母亲，和我另一次吵架是为了女儿毛毛雨。我吵她凶她。母护她，我说我小时你们还不是又打又骂的这样教育过来的。有次母亲的确有将我打病过。或许她一直就对此愧疚。这伤疤揭开自然痛得
　　母亲虽也缺点多多。但有一点却是我受益终生的财富：那就是一过面对挫折的态度！将每次人生中的挫折当成上天对自身的一种考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另外，我所得到的还有坚持，做人的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