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次东无棣写作时间考榷

　　刘玉文
　　今山东无棣县在元代称之为东无棣，今庆云县称为西无棣。《陶学士集》中有《次东无棣》一首，《次西无棣二首》诗中的雪积驰蹄陷寒砭肌骨酷如刀，雪走风行足力劳等诗句说明陶安到达东无棣、西无棣的时间在隆冬季节。
　　《次东无棣》应是陶安在某年隆冬季节从安徽当涂赴元朝京城大都（今北京）途经东无棣所作。陶安曾于何年冬季赴京城大都，从《陶学士集》中披露的信息，陶安一生有两次在冬季北上，初春到大都。
　　第一次：至正五年（1345）乙酉，去京城大都听铨吏部。陶安云：考满，听铨吏部，余适与计偕，乙酉（至正五年）仲春，遇君京城南侨舍，相距数步。日沽酒慰寥寂，联袂风沙中，游览都市，至大明殿陛，展宫禁之神丽。未几，余袖礼部符南旋。。。。。。（《陶学士集》卷一，《挽方君政并序》）
　　第二次：至正八年进京参加会试。于至正七年（1347）丁亥，冬启程，至正八年（1348）戊子，京城参加仲春会试，落第南归。陶安云：戊子春会试南宫。。。。。。江浙贡士及监生登第五十余人，余忝在坐。。。。。。（卷十四《送梁教授序》）在落地南归途中还写过一首七言诗，题为《至正戊子下第南归与同贡黄章仲珍雷燧景阳同舟仲珍賦詩因走筆次韻》（卷二，诗略）。
　　浏览《陶学士集》，发现陶安初冬时节，乘舟换车后大体是沿着今205国道从安徽到北京的，一路上留下不少与冬、雪有关的纪实诗篇，大体排序如下：
　　《次宿迁》（卷三）：順風催客去，新凍阻舟行。
　　《宿迁义塘早发》（卷五）：脚添重袜寒如铁，气拂疏须冻结珠。
　　《至沂州访同知彭允诚夜饮邹平仲马元德善仲良在焉》（卷五）：清话忘眠将达旦，巨觥连酌不知寒。
　　《沂州纪事》（卷五）：马蹄踏雪入沂州，山拥孤城水左流。
　　《东莞道中》〔临沂县〕（卷三）：雪残靴迹浅，沙软辙痕深。
　　《入临朐境》〔古骈邑〕（卷三）：宿迁离半月，方度穆陵关。到府八百里，驱车千万山。
　　《过穆陵关》（卷五）：层冰积雪蔽岩扃，绝顶高寒酒易醒。
　　《益都城北次韵书事》（卷五）：渐见云开天日近，何嫌岁晚雪霜寒。客中野饭身偏键，车上冠尘手屡弹。
　　《临淄道中》（卷三）：路迷寻车辙，村远绝人声。
　　《次蒲台》（卷五）：冷雾障天云木暗，暖风着地雪泥深。
　　《次东无棣》（卷三）：积雪驰蹄陷，云轻鸟翅开。
　　《次西无棣二首》（卷八）：寒砭肌骨酷如刀，雪走风行足力劳仆夫皴手轮迟辗，行至日斜方近城。
　　《夜行至鱼香馆》〔在沧州盐山县〕（卷一）：目送寒日坠，暮色变苍黄。近顾已昏冥，前店安可望。雪深迷古道，車陷心愈忙。缺月未出时，粲然众星光。。。。。。。忽逢人夜語，為我指康莊。渐近鱼香馆，叩门灯照床。
　　《沧州五龙池》（卷五）：无色蜿蜒以遗旧迹，一方润泽溥玄宫。我来亦待风雷信，烧尾桃花暖浪中。）
　　《次鲸川》〔即长芦〕（卷五）：道间昼拥盐车骥，桥左宵屯鼓垒军。呼酒灯前沾醉后，青绫被冷火微醺。。。。。。。从此东君当刮目，杏花消息到非遥。
　　《立春日至霸州》（卷五）：官府迎春牛击碎，车轮辗雪马行骄。（阳历2月4日前后）
　　《岁除日至都城》（卷五）：绀霞晨现太阳边，遥看金城万雉坚。柳路阴连三百里，禁花香绕九重天。拂拭霜衣无旅况，御堤尘软共扬鞭。大年三十（除夕）到京城。
　　陶安在进京旅途组诗中多以次为题，《左传庄三年》云：凡师一宿为舍，再宿为信，过信为次。所以，后世称住宿三夜以上或三天左右时间为次。陶安进京途中有这么多次，并且每次多有酒肉伺候，途中还有沂州访友，益都城北、沧州五龙池游览游等悠游活动，到京城后日沽酒慰寥寂，联袂风沙中，游览都市，至大明殿陛，展宫禁之神丽。等等，显然不像是进京赶考的样子，倒像是到京城吏部听候铨选，等待封官的样子。
　　所以可以确定《次东无棣》作于元至正四年（1344）孟冬季节，大概再有半个多月就要立春了。按陶安乘车速度每天不超过四十里，如东无棣至西无棣四十里，陶安《次西无棣》诗云：行至日斜方近城，走了整整一天，从西无棣到盐山香渔馆（今盐山县城）四十多里，近顾已昏冥，前店安可望。。。。。。渐近鱼香馆，叩门灯照床。已是夜深时分。按此速度一路宿、次下去，东无棣至霸州四百余里，到霸州需要半个多月，陶安《立春日至霸州》，此日相当于阳历1345年2月4日前后，以此推算《次东无棣》当写于1345年1月20日左右。
　　陶安《高节书院纪略》云：余始视事当癸巳（至正十三年）九月二日。。。。。。甲午（至正十四年）仲冬，以公委去职，腊月后望至当涂。（《陶学士集》卷二十杂文）。乙未（至正十五年）夏六月朔，高皇帝（朱元璋）渡江至太平，（陶）安偕耆儒李习率父老迎谒。（《陶学士集》卷二十附录）这两段叙事，说明陶安在至正十四年仲冬，辞去高节书院山长之职，腊月回到老家当涂，至正十五年六月投奔朱元璋的起义部队，留参幕府，授左司员外郎，明洪武元年（1368年）九月病逝于江西省参知政事任所。
　　也就是说，陶安的《次东无棣》当作于至正七年公车进京参加会试，孟冬至无棣。至正十四年之参加朱元璋幕府，跟随朱元璋转战南方，直到去世没有进入山东境内。
　　《次东无棣》诗曰：土屋老荒苔，丰年亦可哀。塔簷飞十级，城址拥孤台。雪积驰蹄陷，云轻鸟翅开。县庭貧少府，举酒更怜才。
　　【明清无棣老县衙二堂】
　　诗中的土屋老荒苔塔簷飞十级，城址拥孤台等句可看出东无棣县治是一座老态龙钟的古城，宝塔与古城交相辉映，县城尚有老城墙残存，城墙基础坐落于突兀的高台之上。显然就是今无棣古城周边的景色，这座古城显然远远早于元至正十七年（1357），它原是唐代保顺镇的镇郭、五代后周显德五年（958）的保顺军城、宋治平元年（1064）之后的无棣县城。是一座远比新城之说还早400余年的无棣县治，更是一座距今一千多年的古镇城，甚至追溯到更遥远的年代，有古籍认为春秋齐国北至于无棣即此。无棣古城是齐鲁大地上的一个璀璨明珠，经过修缮恢复了古城的人文景观，一座承载着鲁北传统历史文化的古城已展现在世人面前。2015年年初，无棣古城旅游景区晋升为国家AAAA级景区，好客无棣正满怀盛情接待来自五湖四海客人。
　　【无棣古城新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