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街上不知何时来了几辆工程车,小街的拆迁正式开始。 刘芬昨晚还查过户头,拆迁款静静的躺在户头里,不算多,但是够开一间新店!她已经和颜色两个在古城城区内物色了一间新铺子,明天就开始装修! 然而,她从死鬼丈夫卓一凡那里继承的两层楼马上就要拆掉,她请了搬家公司,两天搬完,搬家公司的人倒还精神,她累得直不起腰,她想,真是不如年轻的时候了 颜色在刘芬的新家里转了一圈,手里捧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花。 颜色,刘芬皱眉数落她,你真是的,让你叫小威一起来,你看看我这里还有这么多东西需要整理哎,你抱着个花瓶转什么圈,小心头昏! 颜色身子晃了晃,险些将花瓶打破,她脸上汗津津的,芬姐,你说要我叫小威哥哥来,可是他忙啊,人家现在是老板了,在‘场子’里忙着呢! 切,小威那个脑袋哪里懂经营,就是个看门狗哎呀,我这张嘴,颜色,别跟小威说我这么评价他! 嗯呐。颜色还傻傻地笑着,我不会对小威哥哥说这个。 刘芬走过来接过颜色手里的花瓶,颜色,你帮了我不少,这样吧,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吧,芬姐。颜色双手绞缠在一起,我还是等等小威哥哥,他说要来接我的。 刘芬将花瓶放在餐桌上,转身看见颜色忸怩的样子,心里叹息:已经不恋爱很久了,真有点羡慕颜色,她还处在花一样的年纪。走过去,刘芬捏了捏颜色的脸,傻丫头! 能不能不捏我的脸,颜色揉了揉脸颊,人家本来脸就大啊。 清风吹动窗帘,阳光朦胧的被窗帘笼罩着,窗帘下一张大床,刘芬刚洗了个澡,侧身躺在床上,头上的墙面上一台空调嘶嘶的喷出冷气,她眼睫毛动了动,眼皮沉重,很快进入了梦乡。 颜色弯腰从门缝里看着刘芬睡熟,她慢慢拉上了房门,小心的对小威说:芬姐睡了,我可以走了。 那,我们去吃饭吧,我请你吃大餐!小威说,目光扫了一遍,从门缝里见到了刘芬,她皮肤白皙,身材还真不错,穿着比基尼就睡了,腰间裹着一床薄丝毯。 欧耶!颜色拇指和食指一起比了个红星。 这个寡妇多久没有睡过男人了?小威不禁心里想问,又觉得她可能私下里有男人。听说,向小龙当初进过刘芬的闺房,之后就被辛老大相中,加入了社团,是不是刘芬向辛老大推荐过?他不得而知,看见床上的刘芬又有一番遐想。直到颜色催促,他才缓过神来。 微澜?辛老大敲了敲女儿的门,没有什么回音,房间里的音乐很响亮,女歌手在唱什么歌,他不知晓,只是觉得闹得慌。见门缝开得不小,他推开了门,见到了穿着性感的女儿。他下意识的遮住了眼睛,大声道:微澜! 干嘛?辛微澜在打字,键盘上的十个指头好像在跳踢踏舞。 你把音乐声音关小点,爸有话要对你说。 说呗。辛微澜心情还不错,因为收了一些花、车子这样的虚拟礼物,她扭小了音乐,跟网上的粉丝说了句:临时有状况,一会儿回来。 辛忠武明白了,辛微澜在做网络主播。对于这样抛头露面的方式,他是不理解的,他想给女儿带来一个好消息:有个机会,让她成为古城形象代言人。 见到女儿从楼梯上走下来了,她穿着一件短袖露出右边肩膀,两条长腿一览无遗,辛忠武觉得这也太不保守了。 爸,你有话快说粉丝们等着我哪。 微澜,辛忠武侧过身,双手捂着文明棍的顶端,你有没有兴趣做明星? 什么明星?我现在做了网红了,不稀罕什么明星! 哦,穿成这样,吸引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的目光,然后收些‘打赏’?这就叫网红? 辛微澜翘起二郎腿,翻着白眼不说话。 哎,微澜哪,辛忠武继续苦口婆心的劝,你知道接一个广告多少钱吗?那比你做网红得到的多得多! 不稀罕!辛微澜说着站起来,爸,我上楼了,我的粉丝还等着我献歌。 你,你!辛忠武拿女儿没有办法了,他捧着心口,拿出了一盒药,一旁垂手等待吩咐的女佣赶忙为他倒了杯水,他吞了药,觉得好些了,微澜,你看看,你把爸爸的病都 你自己有病! 辛忠武不解的看着女儿,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孝顺、听话、可爱又聪明的女儿变成了这样。他目送着辛微澜登上了楼梯,心里真不是滋味。 向小龙捧着花走向那个石碑,他身边的凤姐坐在轮椅中缓缓跟着他。 这块山头均匀、细密的遍布着石碑,道路旁的青翠松柏好像站岗的士兵。细雨霏霏,从早晨到现在没有停过,人心都变得潮湿了。 山头上只有向小龙和凤姐,向小龙问过凤姐,有没有将那年的事情告诉小威,凤姐说没有。 阿姨,我和您的女儿一起来看你了,向小龙戴着墨镜,镜片后面的眼眶里已经潮湿了,是我对不起你! 娜姐看着向小龙,她想伸手安慰他,可是手伸出去停在了空气中。 向小龙低声向石碑说话,手里的一捧花都忘了放下。 小龙,娜姐声音沙哑着提醒他:快把花放下吧。 向小龙动作轻缓将花放在石碑前,然后弯腰蹲了下来,开始磕头,一遍又一遍,头磕在青石板上咚咚响。 凤姐想劝他,想阻止他这样,可是也只有伸手到空中,她低声叹息,当年的事情向小龙还小,不能承担全部责任,也不是他的全部责任,妈妈好心救了他,他心里过意不去罢了。 细雨慢慢浸润了凤姐的脸,她脸上神情平静,就好像石碑代表的不是至亲的人,石碑就只是石碑。 可是石碑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子当然已经香消玉殒,可是看起来和凤姐很像,都是瓜子脸,淡淡的峨眉,杏眼,笔挺的鼻子,红润的嘴唇,神情不悲也不喜。 阿姨,向小龙还在低语:当年如果不是我淘气,您一定还好好活着!您放心,凤姐有我和小威照顾着,她她很好! 凤姐这次听到了最后几个字,因为和自己有关,所以留意听到他说自己有他们照拂,说她很好。 怎么个好法?凤姐想知道。 她一直都在内心里藏着一个秘密,她听到他说自己很好,还以为是说她人不错,可是很快想到其实是另一个意思。 原来,还是不知道自己在向小龙心里算不算一个好人,算不算一个好姑娘! 她握起手,手指甲几乎嵌入手心里。她病了这么久,自知不是一个健康的姑娘,不是一个能吸引男人的姑娘。她不自卑,她很自强的,但是所有的努力都换不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那颗炽热的心! 原来,她心里的秘密就是向小龙! 小威突然对蹦蹦跳跳的颜色说:不如,你和我回家去? 回你家吗?颜色张大了嘴,又很快用手掌挡住:小威哥哥,不是吧 什么不是吧,小威挺直了腰杆说,你做了我这么久的女朋友,还不能见家长? 我不是那个意思颜色不蹦了,心跳的厉害,迟早见家长,何必这么着急忙慌的。 你又不需要准备什么。小威将自己的皮衣外套脱了下来,披在颜色的身上。 我不冷。颜色的心在发凉,她头一次觉得和小威的相处不那么轻松愉悦,而是有些紧张和尴尬。 小威在原地站住。 天上一团团的乌云,细丝一样的雨,风开始推动云朵,雨丝也凌乱了。 颜色的心也变得七上八下的。 容我考虑考虑。她的发型乱了,一点儿的风吹乱,一点儿的手抓乱,整个变得像个鸡窝。 小威看出她的萌,搁在平时会好笑,可是这次笑不出来了。 他心里有个疑问:一直以来,颜色当他是男友还是哥哥? 向小龙推着凤姐的轮椅走在小区里,有几个邻居看见他俩: 这不是凤姐嘛? 凤姐,你身边的这位是谁啊? 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这几个邻居是看着凤姐长大的,所以嘴巴不会关门了,敞开了问了这些。 凤姐觉得脸在发烧,她不好回答的,也许人家就是开玩笑,她也不能当真的,可如果是真的男朋友,那该多好! 世间的许多事都是这样,如果是那样该多好,如果是的,如果 如果只是如果! 凤姐心里再次感到悲凉。然后只有黯然的回答:不是的。 哦。几个邻居相互看了看,遗憾的走了。 时间过了半个小时,向小龙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凤姐看着向小龙,她听到向小龙无精打采的说:我一会儿就走,我去抽支烟。 他有心事,是什么心事?凤姐想,于是想要试探他。 小龙,你看的场子还好吗? 一般吧,同往年差不多。 他答的很快,不是这个原因让他没有精神。凤姐这样想着。 那你和辛大小姐订婚,你开心吧? 没那么开心。向小龙站在小阳台上吐出了一个烟圈。 那你怎么没有精神了? 凤姐猜他终究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不开心,她毛遂自荐:我弹吉他给你听吧,也许会开心一点。 向小龙回头看她,是吧,吉他放哪里,我去拿。 他来了兴致了,真是难得。凤姐想着。 于是,凤姐坐在轮椅上弹起了吉他,她还会唱歌,跟着吉他的旋律,她这样唱着: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担心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歌词大意,这是摘自夜空中最亮的星) 一曲唱罢,向小龙轻轻鼓了掌,他有一刻的怔忪,他发现这个残疾的女孩心里却有种期待,一种守候,一生的向往! 她内心是有某种精神的,几乎就打动了他。 其实,你凤姐小心的说,你不必因为我妈妈的过世,而一直和自己过不去,一路消沉下去,那不是该你背的责任 客厅里突然有细微的动静,凤姐疑虑的转过头,小威在那里,他疾走几步到了她面前:姐,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说啊! 小威分明是听到了什么了。 凤姐很后悔。 她暗自叹息,本来是一个很好的天气,虽然下着雨,但他留下了,本来是可以接近他的内心,可是被自己搞砸了,为什么她的机会这么少,一次接近他的机会还被弟弟小威破坏了,而且,结果必然向不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