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新岸

　　打越南和编作文
　　1979年初发生的府城小风波很快地平静下来。这次行动大灭了流氓烂仔的威风，大长了学生的志气。从此以后，流氓烂仔再也不敢来海师骚扰滋事，给学校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学习和生活环境。这次行动也得到了学校领导的肯定，他们说：学校的治安工作是个大问题，单靠我们领导和教师是管不了的，必须有广大学生的参与，学生充分发动起来，我们的工作就好做了。
　　1978年我上大一的时候，有一个名字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中国各大媒体【报纸、广播电台】上，它就是越南，也就是越南民主共和国。
　　翻开世界地图，中国象公鸡状挺立在亚州大陆上。中国是世界上版图最大的国家之一，它的陆地边界长达2、28万公里，周边跟许多国家接壤【以前有12个，苏联解体后，增加到14个】。在1977年的高考中，地理科有一条题目是：跟中国边界接壤的有哪几个国家？我平时喜欢地理，爱看地图，结果非常准确地写出了答案，得了满分。
　　在跟中国接壤国家当中，新中国成立以后，跟中国关系最密切的有3个国家，一个是曾被称为老大哥的苏联，一个是跟我们有鲜血凝成的友谊的朝鲜，还有一个是同志加兄弟的越南。这几个国家跟我们一样，意识形态相同，都是社会主义国家。
　　在中国长期的革命战争年代，苏联、朝鲜和越南都给了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予巨大的支持和帮助。在抗日战争时期，苏联派出很多飞行员和飞机参加中国的抗战，有些飞行员就牺牲在中国的大地上。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广州起义中，有许多朝鲜和越南的革命志士直接参加了这场武装起义，朝鲜和越南的革命领袖金日成和胡志明还直接加了中国的革命运动，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贡献。
　　同样，中国人民也对苏联、朝鲜、越南人民的革命事业予巨大的支持和援助。在苏联革命战争年代，有不少中国人参加了苏联红军，在苏联红军队伍中，有中国团和中国营。在苏联卫国战争时期，毛主席的大儿子毛岸英加入苏军战斗队伍，从莫斯科一直打到柏林。在朝鲜的抗美战争中，中国派出志愿军，跨过鸭绿江，与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直接打击美国侵略者，有包括毛岸英在内的七万多名中国人民的优秀儿女牺牲在朝鲜的土地上。在越南人民的抗美救国战争中，中国政府和人民也给了巨大的支持和援助，有一千多人牺牲在越南的土地上。
　　我是伴随着中国和苏、朝、越人民的友谊中长大成人的。在小的时候，老师教我们唱的歌曲是胜利的旗帜哗啦啦地飘，千万人的呼声地动山摇，毛泽东，斯大林，斯大林，毛泽东在读小学时，我又经常唱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在读中学时，我更是满怀激情地唱：山连山，水连水，我们与越南是同志加兄弟，中国是越南的大后方同毛主席一样，斯大林、金日成、胡志明，都是我心目中的伟大人物。
　　在中学时代，由于当时的政治气氛，我比较注重于政治和时事的学习。在国际动态方面，我始终把两个国家摆在首位，一个是美国，是个侵略成性的帝国主义国家，是我们的头号敌人。一个是越南，是我们的兄弟国家。我当时总是认为，越南是抗美的前线，是它挡住了美帝国主义的进攻，才有效地保护了我们国家边境的安全，支援越南人民的抗美救国斗争，就是保卫我们的祖国。
　　在我的记忆中，越南是一个始终生活在中国影响下的国家，新中国一解放，老大哥斯大林就把越南划归毛主席管，从此出钱出人，先帮胡志明打法国，再打美国。这位兄弟从建设到打仗，都是靠中国的无私援助。在中国三年困难时期，中国人民缺食少穿，勒紧裤带支援世界革命。越南领导人不管开口要什么，毛主席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中国领导人教育中国人民：宁可少吃少穿，也要全力支援世界革命，特别是支持越南人民的抗美救国斗争。谁都知道，中国援助这位同志加兄弟的东西，从飞机、军舰、坦克到炮弹、炸药、枪支多的无法计算。
　　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到七十年代初期，中国的宣传媒体的外国动态都是越南版，中国通过报纸、广播、电影、戏剧等形式，连篇类版地宣传越南人民抗美救国斗争的事迹，达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我每天都看报纸，听广播，关注越南的时局。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南方来信】一二两册，成为我最喜欢看的书籍，这两本书通过越南南方离散民众、游击队、地下党给北方亲人写的信件，揭露了美伪集团的暴行，反映了南方人民抗击美伪集团的英勇事迹。当时，阮文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他是越南人民学习的榜样，他因暗杀美国防部长失败而入狱，在狱中英勇斗争，最后壮烈牺牲。
　　在中国大动乱时期，也是越南人民抗美斗争最艰苦的年代，中国不惜一切代价，作出最大的民族牺牲，全力以赴地支持越南人民，中国的西南边陲广西、云南成为支援越南的后方。中国有一些红卫兵甚至越境到了越南，准备同越南人民一道抗击美国侵略者。当时我串连途中到了广西，看到有不少的火车开往越南，上面载的是坦克和大炮，中国把无计其数的粮食和武器装备运往前线，支援越南人民的抗美救国斗争。1968年，中央发布七、三布告，广西四、二二派被宣布为非法组织，遭到严厉镇压，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四、二二派破坏交通，拦截列车，抢夺援越物资，严重影响和破坏越南人民的抗美救国斗争。当时我们和广西四、二二是同一派，但对四、二二明目张胆地抢夺抗美援越的武器装备也表示了极大的愤慨。
　　越南人民的领袖胡志明主席对中国人民的支持和援助表示感谢，他在一首诗歌里写道：
　　越中情意深，同志加兄弟。
　　七十年代中期，越南南方解放，越南完成了祖国统一大业，在苏联的支持下，这位亲密无间的同志加兄弟突然翻脸了，咬了中国一口。
　　后来邓小平说，过去我们援助了三个朋友，现在两个已经翻了，这两个朋友就是阿尔巴尼亚和越南。第三个就是朝鲜，两个已经翻，准备第三个也要翻，当然不翻更好。
　　1978年下半年，我们天天听广播，看报纸，都是越南跟我们翻脸的消息。越南背信弃义，把斗争的矛头直接指向曾经给予它巨大支持和援助的兄弟国家中国。越南不但在国内进行大规模的排华反华活动，驱赶大批的中国侨民，还对中越边境地区属于中国的领土提出主权要求，宣布将中国的西沙和南沙群岛纳入其版图范围。越南多次同我国发生边境冲突，打死打伤我边防人员和群众多人。
　　同学们议论纷纷，表示了极大的愤慨。有的说：越南是白眼狼，我们白养了。有的说：对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应该狠狠地教训一下！在同学们的心里，已经预感有一场战争要爆发。
　　要打越南了！这是同学之间相互交流的主要话题。海师跟南航【南海舰队航空兵】的飞机场很近，我们天天看到飞机从我们的头上隆隆飞过，星期天我们到飞机场附近一看，里面排满了各种各样的作战飞机。但我们没有丝毫的紧张，因为很多人都经历过文革时期的武斗，对打枪打炮我们一点儿也不感到生疏。
　　大战的来临比我们预想的要快，中国方面忍无可忍，被迫进行自卫反击。
　　1978年12月初，中共中央就已决策要发起惩越作战。至12月底，已有30多万解放军集结在中越边境地区，中国军队严阵以待，只等一声令下，就开展自卫反击战。
　　1979年1月1日，中美建交，中国第二代领导人邓小平访问美国，向美国总统卡特通报了准备惩罚的信息。邓小平在回国时又途经日本访问，在问及对越政策时，邓小平胸有成竹地说：
　　有必要对越南加以制裁。
　　目前正在考虑，为了惩罚侵略者，冒某种危险也要采取行动。
　　我们中国人说话是算数的。
　　1978年12月8日，中央军委下达了对越自卫反击作战的命令。
　　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任命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为东线【广西方向】总指挥，昆明军区司令员杨得志为西线【云南方面】总指挥，共计10个军30多万参加对越作战。自卫反击战的战役决心是：有限时间，有限纵心，集中优势兵力，迂回包围，各个击破，速战速决，歼敌速回。
　　与此同时，中央军委命令北部的沈阳、北京、兰州、新疆军区均进入一级战备状态，防备苏联军队的突然袭击。当时苏联是主要威胁，我军在越南战场上投入的仅是次要兵力。
　　战后我们观看了自卫反击战的新闻纪录片，我军万炮齐发，越军阵地上一片火海，战斗的场面非常壮观。1979年2月17日凌晨四时半，集结在中越边境的人民解放军同时从广西、云南两个方向，向越南北部6个省11个县发起大规模进攻。空军出动飞机774架，在战场上空穿梭飞行，担负战场巡逻防空任务。越军空军势弱，没有一架飞机敢于升空应战。南海舰队有120艘舰艇和170架飞机待命，防止苏联海军在南中国海上的突然袭击。中国发动的对越自卫反击，保卫边疆作战由此拉开了序幕。我军在这次反击战中实际的兵力有56万人。
　　在开战的一个月时间里，我们天天都在关注着战争的进程，报纸一回来，大家都抢着看，八点钟，同学们都准时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联播节目，那时的电视机很少，全校才有那么几台，一到晚上，电视机周围都聚满了人群，都是为着打听反击战的消息而来的。但中国对这方面的报道不多，而且非常简单，总是廖廖那么几句。我们最喜欢是收听美国之音、英国bbc广播电台【粉碎四人帮后收听外台不违法】有关这方面的报道，它们的报道非常客观，内容具体生动。同学们边听边评论：美国人的卫星就是先进，它挂在天上，对战场发生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它报道的消息详实准确。我们中国的记者都不敢上战场去，他们能报道什么消息呢？我也发表议论说：中国和越南都是社会主义国家，过去是同志加兄弟，现在却反目为仇，相互厮杀，这有什么值得夸耀呢？还是少说为好。
　　这场反击战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东线我军克高平，夺同登，西线我军取老街，拿柑塘，在我人民解放军的强大攻势下，越军抵挡不住，纷纷后退，重要战略城镇都落在我军的手里。但越军的精锐部队都摆在第一线，他们顽强抵抗，给我军造成了重大伤亡，开战的头三天，我军就伤亡了近四千人。同学们议论：这仗不好打啰，越南是世界第三军事强国，它们的军队同日本、法国、美国都打过仗，打了几十年的仗，战斗力很强，军事经验多。而我们的军队自解放后就很少打仗，文革后都变成了政治兵，支工支农又支左，缺少军事训练，这场战争我们肯定要花很大的代价，负出很大的牺牲。我也说，越南跟我们比，是小国对大国，我们的人力和物力比他们强大得多，况且，越南打了几十年的战争，现在穷得跟鬼一样，越南经受不起一场消耗战，最后胜利肯定是我们的。
　　第二阶段，东线我军攻占了凉山、广渊，西线我军也拿下了沙巴、封土，完成了既定的作战任务，随即中国宣布从越南撤军。同学们评论，既然拿下了凉山，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打下河内，因为凉山以南一马平川，越军无险可守，我们占领了越南的首都河内，越南就没有什么牛皮可吹了。我说，我们这次反击战的目的是教训和惩罚越南，使它不敢随所欲为，而不是为了占领它的领土，征服他们。现在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当然要撤军了。
　　第三阶段，我军边剿边撤，3月16日，我军全部撤回中国境内，自卫反击战胜利结束。
　　1979年的自卫反击战是中国军队在新中国成立后第三次在境外作战，第一次是对美国，第二次是对印度，第三次是对越南。这次反击战我军东西全线推进越南北部境内纵深30至50公里，最远达100公里，攻占越北四个省会中的三个省会、1个市、16个县城，歼敌近6万人。
　　这次反击战的胜利，严重地打击了越南小霸的扩张野心，维护了中国领土和主权的安全，促进了东南亚的和平局面。
　　在3月16日中国宣布从越南撤军的那一天，海师校园里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的景象，广大师生欢天鼓舞，大家都高喊着：我们胜利了！
　　1979年，一批以自卫反击战题材而创作的军歌应运而生，其中最有名的是由著名歌唱家李双江演唱的【再见吧妈妈】。这首军歌表现的是解放军战士参战前，依依告别亲爱的妈妈的动人情景：
　　再见啊妈妈
　　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
　　行装已背好，部队要出发
　　你不要轻轻地流泪
　　你不要把孩儿牵挂
　　当我从战场上凯旋归来
　　再来看望亲爱的妈妈
　　唱着这首军歌，我们仿佛看到，一批批年轻的战士，为了祖国的安宁，国家的尊严，领土的完整，他们义无反顾地走上战场。战争会有牺牲，母亲将失去儿子，但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牺牲自己在所不惜，绝不给祖国母亲丢脸。这首歌曲已经成为那个年代的特定符号。
　　战争的影子已经远去，校园里也早已恢复平静。同学们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勤奋地学习，他们准备着要象自卫反击战的英雄一样，用另一种方式，来报效祖国母亲。
　　在读海师的这类学校里，学生们普遍反映，读数理化比较辛苦，最辛苦的是读英语系，他们整天要背单词，忙都忙不过来。而读书最轻松的是中文系。我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每天除了上四节课以外，其他的时间都由自己来支配，老师布置的作业很少，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到图书馆和阅览室去，看我们喜欢看的书报。考试更轻松，所有的答案都在老师的嘴里，只要你上课认真做好笔记，领会老师的观点，我保证你的成绩不会差到哪里去。我们很多人都当过老师，毕业回去还去干我们的老本行，上大学只不过是为自己换上一个铁饭碗，因而就显得更加自由自在了。
　　时间过得很快，我上海师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了，1979年的高考又将到来。77年国家恢复高考后，人们把高考看得很重，连普通的老百姓也在议论一年一次的高考。
　　新中国是在1952年实行高考的，1966年至1977年十年文革废除了高考制度，从工农兵中推荐一些人上大学，他们其实不是大学生，而只能称为工农兵学员。1977年由邓小平拍板，才恢复了高考制度。
　　高考作为中国最重要的考试之一，被认为是相对公正、公平、公开的人才选拔形式。几十年来，高考影响了上亿名青年的人生轨迹，也镌刻国家发展、时代变迁的印记。
　　参加1979年高考的人员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老家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应届生和刚毕业不久的历届高中毕业生，主要的原因是老三届中的优秀学生在前两次高考中差不多都考上了大学，剩下来的人也不想再去参加高考了。相比之下，1979年的考生虽然相对年轻，但他们的文化素质远远比不上老三届。这一代人的小学和中学年代都是在文革十年中度过的，他们的文化基础可想而知。
　　79年高考的主战场在学校而不是在社会，主要原因是以社会青年身分参加高考的人不多了，考生的主体在原来的学校。这时，以高考的成绩决定学校的命运也就越来越重要了。在一般人看来，哪个学校上大学的人多，就说明这个学校教学质量高，办得出色。因此，各个中学都把教学水平最高的教师调任高三和文理复习班的科任老师，认真做好备考工作，千方百计的把教学质量抓上去。
　　在学生备考过程中，文理各科的复习资料必不可少，但在77、78年的高考中，不要说高考的复习资料，就是连高中的课本也难找到。据说当时上海出了一本【数理化自学丛书】，印刷量很少，很难买到，不少考生为了拿到这本书，竟全家出动，连夜到书店排队。后来印刷厂日夜赶印，仍然供不应求。正是因为这套丛书，那些被文革耽误了的青年的命运，从此得到了改变。这套丛书后来共发行了7395万册。
　　1978年，【数理化自学丛书】17本得以整套再行出版。相比77级学生而言，78、79级学生们因为有了这套丛书，对高考增添了几分自信。在那个年代里，数理化的复习资料都很难找到，文科的就更不用说了。
　　有一次，我们班里几个同学聊天，在谈到今年的高考时，有个同学突然说：我的母校给我来信说，叫我帮他们复习班的考生写几篇作文。我笑着说：他是叫你押题，他们总是认为我们大学这方面的信息比较灵通，你就写几篇给他们做为参考吧！他感到有点为难：我哪里有时间写？再说，我也没有那个心情。
　　过了几天，有几个县的中学给我们中文77级写了信，要求我们为他们编一本中学生作文选。王大山同学看了信，当场作了决定：给他们回信，我们决定为他们编一本作文选。最后，王同学笑着对我们说：不过，我们也不是白做工，他们也要给我们一定的报酬。
　　说干就干，王同学找了十多位同学，都是对写文章比较感兴趣，有一定写作能力的同学。我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我们讨论了几次，然后分了工，每个同学负责一个题目。我们首先搜集77、78年高考作文的资料，因为77年高考是各省自行命题，我们便给各个省的学校去了函，要求他们给77年高考的作文题目。
　　几天后，除了西藏外，很多省市都回函给了我们题目：
　　北京：我在这战斗的一年里
　　上海：知识越多越反动、在抓纲治国的日子里记先进人物二三事
　　天津：他象雷锋同志那样、宏伟的目标鼓舞着我
　　山东：难忘的一天
　　安嶶：紧跟华主席高唱东方红
　　吉林：英明领袖华主席和吉林人民心连心、伟大的胜利难忘的1976年10月
　　四川：【一个青年矿工的变化】读后感
　　湖北：学雷锋的故事
　　内蒙：谈实事求是、在红旗下
　　甘肃：不到长城非好汉
　　河南：我们的心飞向毛主席纪念堂、为抓纲治国初见成效而欢呼
　　陕西：致全国科学大会的一封信
　　宁夏：谈青年时代、在我报考大学的时候
　　河北：园丁赞歌记我最敬爱的一位老师
　　湖南：心中有话向党说
　　江西：难忘的时刻
　　山西：心里的话儿献给华主席、为四个现代化作贡献
　　福建：【大庆见闻一则】读后感
　　辽宁：在沸腾的日子里
　　广西：我们要继承革命先辈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难忘的日子
　　云南：攻书莫畏难、青松颂
　　青海：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浙江：路
　　黑龙江：每当我想起东方红
　　新疆：当我想起周总理的时候、驳难、在攀登的的起点上
　　贵州、广东：大治之年气象新
　　1978年高考全国统一命题，作文题目出自广大考生意料之外，竟是缩写，题目要求把文章【速度问题是一个政治问题】【约2300字】缩写500至600字的短文，要求突出原文中心，准确反映原文要点。
　　我们对77、78年高考的作文题目进行了全面的分析，认为有些出得好，有些出得不太好。有些题目政治色采太浓，有歌功颂德、突出个人崇拜的思想，这类题目随着中国政治形势的发展，今后可能不会再出现。另外有些题目模棱两可，题意不太清楚，使考生难以把握中心思想的题目，如浙江的【路】，今后也不会出现。经过充分的讨论，我们决定从记叙文、论说文、说明文、扩写、缩写、改写等六个方面划定了20个题目，然后交付各位同学具体操作。
　　我领到【大治之年气象新】这个题目，大家都认为广东、贵州77年高考的作文题目出得好，能紧密结合当时的政治形势，有时代意义，应该保留下来。我在原来作文的基础上有所发挥，增加了一些内容，只用两天时间就交了稿。
　　几天后，大家把自己写好的文章都交了上来，然后我们对每篇文章都进行了具体的讨论，提出意见，进行修改，最后都定了稿。
　　接下来是出版和发行。我们以编辑部的名义向各个中学发出征订涵，不久就收到了回函，有二十多所中学想购买我们的作文选，大约有五千册左右。但印刷是个大问题，当时纸张供应困难，而且很贵，在市场上很难购买大量的纸张。原来准备交付印刷厂排版印刷，但费用太高【一万元】，我们担负不起，只得自力更生，改为油印。由于市场上买不到纸张，我和王同学赶往海南日报社求助。王同学文章写得好，是海南日报社的特约通讯员，跟报社的人很熟，他带我几次到了报社，弄到大批新闻纸。我们一方面叫人打印蜡纸，一方面日夜加班赶印，装订成册，只用一个礼拜的工夫，将近五千本的作文选就赶制出来了。
　　由于要赶时间，在印刷方面出现了不少的漏洞，一是错别字较多，二是印刷不过关。时间紧迫，对这些作文选的印刷我们都来不及仔细的检查，这给我们在发行方面带来不少的麻烦。
　　在一个礼拜的时间里，我们把所有的作文选都发了出去【每本工本费1元】，这时距离高考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几天后，有学校给我们来了信【只有一所】，一封给了学校，一封给了中文系77级，说我们的作文选质量很差，是骗钱。我们看了来信，都感到很紧张，王同学赶快向学校领导做了检讨，这场风波才算过去了。
　　说实在话，我们在编这本作文选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功利主义的意思，我们只想为我们的考生们出点主意，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如果说，我们的作文选质量差，我们认了，但说我们骗钱，那是冤枉了我们。在我们加班加点编印这本作文选的时候，我们每个人并没有分到一分钱。我们最大的报酬是，在工作结束的时候，编辑部的所有人员到外面吃了一顿饭，然后参观了五公祠，大家合拍了一张相片，我们问心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