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我让我走开

　　小原突然说，罗列，会不会因为这场雨，预示着我和你不会有将来。她抬头看着我，双眼迷漫着雾气，那个笑如朝羲的女孩，顷刻变得惶恐不安。
　　而我的心里，也如雷声轰轰地响过，心头一阵狂跳。不要，小原，不要这么说，我不爱听这样的话。
　　我扳过她的肩，告诉她，小原，不会的，我们怎可能没有将来，你是我的，一定是的。这场雨只不过一个自然现象而已，别想那么多。
　　小原吸了吸鼻子，笑了，她说，是的。罗列，我们还有那么长的路要一起走。
　　小原的眼睛是深咖啡的琥珀色，仿似凝固了千年的美丽，在泛着浓浓雾气的西湖岸边，直将人看得不见了底。我早已沉沦。
　　雨开始变小，可我突然就不想它停下来，因为如果一直下着，我可以同小原呆在此地，陪伴着她。看看西湖，看看人流。
　　七点半的时候，小原说，罗列，天要睛了，我们走吧。吃早餐去。
　　好吧。径直来到知味官。
　　人很多，空气闷热，仿佛这里同刚才的那场雨一点关系都没有，每个人都洋溢着说不出的兴奋。我的心情也随之涨了起来。
　　小原恢复了神气。纤细的腰肢在我怀里扭动着。她向我撒娇。我爱死她发嗲的样子。
　　我在那一天想得极好，回去要告诉老爸老妈，反正再一年我就毕业，可以成家立业了。
　　我说，小原，嫁给我好吗？她在一边俏笑着，很调皮。但不答话。
　　九点多的阳光，晒出了汗。同她坐在麦当劳里喝饮料。其间，我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想松开。或是我早已依赖上了她。
　　小原在舔一只冰淇淋甜筒，唇上沾满了白色的冰淇淋，刹那，我有想帮她舔干净的愿望。她坐在我的对面，笑若桃花。
　　那是印象当中极为经典的一个片段，很深很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我们甚至约好了，西湖博览会的时候一起看烟火，我掐指一算，八月到十一月是九十天的光景。我暗暗发誓在烟火照满天的时候，一定要吻她。
　　坐在麦当劳里，小原一支接一支地吃甜筒，我看着她，看着越来越爱的她。
　　她一遍又一遍地问我，罗列，你爱我什么，你爱我什么呢？是的，我爱你什么呢？可是爱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在爱上的一瞬间，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你。
　　下午四点三十二分，在武陵广场说再见。小原在风口，漂亮的短发在额前跳舞，她挥了挥手，说，再见了，罗列，我们还会再见的。说完跳上公交车走了。
　　等到车子的消失在街的尽头，我的心才缓过来。
　　两天，好快，我甚至觉得都比不上在学校里的一天。刚刚，她的身体还在我的一侧，转瞬，就离开了。我在太阳下站着，汗涔涔地流。仿佛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馨香。可又觉得象在梦里，我拧了自己一把，很疼，不象是在梦里，才转身回家。
　　可是后来，我再找小原的时候，她竟象是消失了一般。
　　第一天，告诉自己，没事的，或许她到朋友家去了。第二天，仍是不能联系上她，电话无人接听，我安慰自己，小原到街上去了吧。第三天，我开始焦灼，将自己关在房子里，拨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
　　第一个失去她的周末，我象是一只路边遭人遗弃的小狗。形容憔悴，神色黯然。我在想或许我失恋了。星期六，我还在等着奇迹出现。
　　星期天，我一个人到西湖边去。我渴望能在那里遇见我心爱的小原。但是没有。
　　半个月过去，我都没有恢复过来。
　　开学了，回到熟悉的地方，有时我会盯着黑板上老师的粉笔发呆。我期望小原会从教室的窗外探出一个头来，笑着与我打招呼。我第一次见她时，她正好找错了教室，在我们班的窗子里嘟嘟地敲门。
　　而后，同学们一起到麦当劳去的时候，我都会点甜筒，我知道小原极爱。我还是希望能再逢着她。尽管我知道这个愿望微乎其微。但我仍在等着。
　　天气慢慢地转凉了。过了十月一日，永远地灰蒙蒙。下雨是今年秋季的主题。我直觉得触目惊心，小原的话在耳边响起，她说，罗列，会不会因为这场雨，预示着我和你不会有将来。难道是真的。
　　西博会上放烟火的那个晚上。
　　七点四十分，外面下起了雨来，又是一场雨。所有的机动车都不得入内。我与室友步行到了西湖边。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若不是因为我在想着或许能够遇上小原，我是不会来的。凑热闹吗？我早过了这个年龄。我只是忘不了那场疼痛。在记忆里隐隐地时时出现。
　　雨下得很大，地面变得潮湿而肮脏。一瞬间，一簇烟花飞了上去。蓝紫一片，照亮了整个西湖。人流里有着闹哄哄的气氛。如果小原在身边，我曾向自己许诺，要在此时吻她的。可她在哪里呢？
　　不断窜上去的烟花在空中绚丽地绽放着。声音在耳边隆隆地作响。在这个时段里。没有人看到我的泪顺着脸流了下来。那么美丽的，却又那样短暂，一如我和小原的爱情。如果称得上是爱情的话。
　　我知道烟火有结束的时候，其实围观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美丽中时光慢慢隐去。结束在向我们逼近。
　　回来的路上，仍是选择在延安路。当天的笑语一一浮现。我想小原，抑制不住地想她。
　　散落的人群也都涌了出来。象是打翻的鱼缸般。我的思念被打乱了。出租汽车生意极好。人们都忙不迭地离开，仿佛没有经历过什么。烟火，早已过去了。
　　一辆车在身边呼啸而过，我一侧身，看到里面的一个女孩子，头发及至耳垂。穿着雪白的NIKE运动衣。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屏住了。这是小原。一定是的。她最喜欢是NIKE。
　　夜色里，我终于原谅了她的放弃。
　　小原也看了这场烟火。是的，我们是在五百平方米的圈内，看同一场烟火。只要她在，我的心就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