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幕

　　（一）
　　轻风徐抚，成千勃然生灵，在这蓝蓝的天空下，白云万里间摇曳
　　一切的一切，可动可静的生灵，似乎都在这春的喜庆中沉溺，只有监狱头顶的天空，一片阴郁，几只代表着死神使者的不祥之鸟乌鸦，哇哇叫着，从这阴郁的天空中飞过，难道说，它们还想在这原本已经很凄然萧瑟的空间中，再带走一点什么
　　某监狱医院的急诊室，已经也有这春的气氛，联成了一气噪乱不堪。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躺在一张病床上，微闭着眼，他的全身上下都插满了各种各样的输液管及检查仪器连通线，几个男性护士（监狱医院中特有的产物）在主治医师焦急却从容的指挥下，急骤却又很有秩序地忙碌着。
　　心电监护，血压血压快，快加快血液输送把阻颤器给我
　　嘭嘭
　　一旁的医务犯人伸手，拿袖子为那主治医师抹去额头上不停滑下的汗珠。
　　主治医师双手举着阻颤器，很是熟练地轻击那病人的胸口，随着病人那被高电颤击，不断上下机械性起浮的身体，随着那医务人员们一声低过一声的喘息，随着那主治医师不停上上下下的手，随着那一行行从他额头上滑下，又很迅速被擦去的汗珠死神在窗外看着这屋子里忙碌的人们，咬牙切齿的发出一声狞笑，无奈的转身离开，那原本已经快开始走直线的心电仪器上终于出现了起浮。
　　心率72次分，血压12076mmhg，体温37。9度，呼吸每分钟19次，各项指标均已正常护士长无比兴奋却也憔悴的报告说。
　　那主治医师点了头，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便意味着，他们用不长的一段时间，从阎王爷手中抢回了一条生命。
　　好了，大家都回各自的岗位去吧，病人虽然救了回来，但人却还在危险期，人不可以太多，更禁哗然喧吵。就小可你留下来吧，记住，时刻的注意病人的病态变化，如果一遇到什么情况不对，立刻拉警鸣报告，慎重，慎重啊！主治医师揭下了手术帽子，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那脸色如死人般苍白的病人，摇摇头，走出了急救室
　　那叫小可的医务犯人见得大家都已走，起初时，还提高着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紧着那心电仪器和昏迷的病人，但此时已是夜半十二点多钟，又加上急诊室内空无一人，他终因无聊与困倦，慢慢闭上了眼睛。为了这个昨天夜里送来的白血病病人，这个新来的医务犯真是拉紧了神经，再加上接近一天一夜没睡，这会看着病人已过了危险期，终于周身一软，扒在了床上。
　　那病床上的男人在蒙蒙胧胧中，一点点睁开了眼，他在看着天花板，目光，转也不转，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这个夜里，在这安静的小房间中，男人的眼眸中，闪过一瞬莫名的光，显得格外的诡异。他的脸依旧很白，那是在种病态的白，就如一张未经处理过却又被揉皱了的白纸，显得软弱无力。
　　天花板上，是那一盏闪着微光的灯，黄黄的，显得很是陈旧，一只土灰色的飞蛾，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钻进了这密不透风的小空间，它携着那一对短小的触角，停在灯座上，如一只邪恶的小精灵，朝那病床上的男人发出着一声声冷笑。
　　男人看着它，嘴角忽然的勾勒出了一弯不知意的微弧，那是一个笑容，有点苦涩，有点凄然。空间太寂静，没有人会知道，他的人虽然还在这个小小的急救室里，但那思绪，却早已飞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地方，很美，很遥远，我知道，那有可能只是一个梦镜，但我却怀疑着，自己是不是也曾，真的在那个地方存在过，因为那‘梦境’中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而真实，就像是自己的昨天。
　　男人曾经和笔者说过上面的那一段话。
　　是啊，每个人生活着，其实哪个又不是在不停的做着梦？又有哪个人不是在自己的梦里编织着自己的过去，还有明天？
　　男人不会忘记，在十年前的今天，自己不是在个失去自由的囚子，他是一个人，他是一个坏人，一个让人听来闻风丧胆的杀手，一个没有良知与情感的痞子
　　男人名字叫作牟刚，他是哪里人，或许连他自己也忘记了，但是在V市，对牟刚这人，是道上的朋友们耳濡目染的，换言之，如果在这V市的道儿上，有人说自己不认识刘德华、周润发的，或许有人会相信，但如果有人说不知道玩命崽牟刚的，那他一定会便人所骂着愚蠢，为什么？因为牟刚虽然不是什么道儿上的大人物，但是道儿上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忽略掉这个人，忽略牟刚的人，当然不是没有，但是，他们都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么牟刚他，到底有什么特殊能力，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道儿上的人，对他如此的畏惧？
　　现在，让我们来一点点的，听牟刚他自己讲出来的故事
　　（二）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天公作美的为这微微已经有点闷热的正午，送来了几许微风。
　　风，是凉爽的，在这五月已经入了夏的天气里，很是受人喜爱，但万物相生克，事事没有绝对，就说这让人爽心的风，也有人对其充满了厌恶，比如说那正小河边垂钓的人，这种风的到来，显然就成了一种并不友好，而且还略带着点非恶意的挑衅了。
　　小河边，那高大的松树下面
　　操，你娘的，这个吹，个吹，吹个不停的，吹你娘个B啊，还让不让人安静的钓上一会儿鱼啦啊，你这可恶的‘老天爷’，怎么老是和我们作对呢？操，看不惯你那可恶的嘴脸了，真想给你一刀子，那张脸，比他娘的这个鬼天气，更回的让人感觉到讨厌看着那波澜不定的河面，那戴着一个鸭舌帽，皮肤黝黑的汉子，大声的骂了出来，并不停的向那一旁垂钓的，外表慈善的白发老头儿，发着牢骚
　　他口中的那个老天爷，当然不会是真的老天爷，老天爷是当地的一个道儿上人物的绰号子，此人年级不是太大，三十八岁刚出头，正值壮健之年，一张脸长的十分的精明强干，他的真名叫作赵庚，是这V市的东街上，名副其实的黑道老大。不知道赵庚的人，看着他用那一脸的慈善神情，一表的人才，外在随和，又是TT房产的董事会长，位居政员，本便该是一个正直正气的人物，何以会和那黑社会扯上关系？
　　如果你也是这样想的话，那么，你错了，一个错误，会导致一场严重的事故，这个事故，可以是缺失一些钱，也有可能，会让人直接的丢掉一条命！但凡在赵庚身上犯过这个错误，吃过这个苦头的人，都会在无形间明白一个真理不要以貌取人。
　　赵庚无疑不是一个狠角色，如果不是，他不可能能在这刀光剑影的道儿上站得住脚，并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毕竟，他才只有三十八岁
　　啊廓啊，你声音这么大，鱼儿吓都吓死了，又怎么敢不上钩呢？说过多少次了，要心平气和，做什么事都一样，不要浮躁，得安静的，给那鱼儿们提供一个轻松的气氛，给它们一种安全感，只有这样，它们才会放了警惕，从而吞下你丢下的鱼饵你看，这不就上钩了吗？那老人微微笑着，手中用力的一提，一条整斤来重的大鲫鱼，给他一点点提出了岸来。
　　这鱼，马虎也能算得上是一个大家伙，刚开始便拉上岸时，拼了命的挣扎，不一会，累了，没有力气了，便又一点点的温顺了下来，躺在那老人的手中。老人始终都是淡笑着，轻柔的，一点点的取下那鱼儿口中的钓钩，而后随手的把那鱼儿丢入到了一旁的鱼篓里。
　　看着那一点点又再自己的鱼篓上鲜活过来的鱼儿，老头儿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一边回过头低头重新上好鱼饵，一边淡淡的对一旁的那个男人说：阿廓啊，为人处世，要有做好一件事情的心德，并不是会如你想像中的那么困难，就正如就垂钓，那就是同一样的一个原理，不懂？呵，好，我们来举个例子看一看，就说，就说我刚才钓钓上来的那条鱼吧。你看，它刚开始被我初钓鱼台上岸时，那可是拼了命的在挣扎，为什么？何，因为它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但是，它不肯就这就的甘心认命，于是它不停的跳啊，蹦啊，只希望自己能看用尽余力，再重回到属于它的那面水域中去，但是，可能吗？
　　老人笑了笑，摇了摇头，又道：那么，我们怎么办？看着它蹦哒，就没有了办法？当然不是，那么，和它来硬的，直接的把钓从它那不停乱动的口中取出来？这当然更是下下之策，因为如果那样的话，你有可能就会在它的嘴巴里，损失掉一只名贵的鱼钩，甚至还有可能，会在它不停的挣扎时，一个不小心，让那鱼的刺，又或是鱼钩，伤到了你的手，呵，到最后啊，呵呵，这鱼，肯定是给你征服了的，可你自己也少不了弄个一手的伤痕，这总是不重点，重点的是，这么一弄，这鱼儿给你弄死死了，你回去时，就吃那不到新鲜的鱼肉，喝不到那鲜美的鱼汤，你说，这是不是得不偿失呢说到这，老人呵呵一笑，把那已经上好了饵的钩，又重新丢到了远方的水域，一点点的坐了下来，气定神闲的说：阿廓啊，那是傻子的做法，你明白吗？我而不是那样的去做，不需要，真的，这一切并不需要，我只需要静静的坐着，等等到那鱼儿挣扎的累了，再没有力气跳动了，等到它一点点的因为让有了水而缺氧时，等到它认命了，并感觉到了等待死亡的恐惧时，等到它向我求饶时呵，我再把它从鱼钩上弄下来，呵，这时它一动不动，不要太乖哦，如果说你心好，呵，再把它丢在一片有水的地方的话，呵，它还会感激的朝你眨眼睛呢，呵，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汉子点了点头，继而又迷茫的摇了摇头，看着老头儿，如一个求知的孩子，站在了一个圣人面前。
　　老人看着汉子的表情，无奈的露出了一笑脸，淡淡和道：年轻人，你后面的路还很长，好好的学着点吧
　　啊扑通
　　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那一旁的汉子，一声凄历的惨叫声，然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落入了水里，传来一声扑通声。
　　老人吃了一惊，忙回过了头，正见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几个陌生男人，正凶狠的瞪着自己，其中一个长发男人一声冷笑，狰狞的脸看着那一脸痛苦表情的汉子，一把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插入了那汉子的小腹中，汉子看着这一脸狞笑的陌生男人，痛苦的汗，和泪，同时的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那男人只是冷笑了一声，手中一用力，从汉子的小腹中快速的拔出了匕首，手中一用力，把那汉子朝后一推。
　　鲜血，从那汉子的小腹中狂涌而出，汉子身心交瘁重重的失衡，一声惨叫，倒在了一旁垂钓的小河里
　　鲜血，很快的，一点点的，漫延了一到整片水域，血与水，在同一平面交溶，汇成了，一种莫名的液体。
　　老人吓的站起了身来，满眼布满恐怖神情的看着这三个如虎似虎般，凶残可怕的陌生男人，终于目光还是定格在了这三人当中的其中一个个子最高，长相最为俊俏的男子身上，口中冉冉的吓出两个字牟刚
　　呵呵那高挑的男人冷冷一笑，望看老人，那气势，一看便知道是这三人中的头领，他的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疤痕的下角，就是他的嘴巴，他的嘴角上，又正挂着一弯不知其意的诡异笑容，让他的你乍看上去，显得格外的冷酷、无情
　　此人正是有玩命崽之称的杀手牟刚，那时，他才二十三岁的光景，正是敢打敢拼的年岁，在他的眼中，不会放下任何人，在他的身旁的俩个男人，高个那个叫左明，矮个的，长的一张老鼠脸的那个叫阮沐，二人是牟刚至信的俩个好朋友，三人同是这东城上出了名凶狠的角色，那些道儿上的老大们，最钟爱的是这是人，因为有这种人为自己办事情，什么事，都会显得很得心应手，同时，他们最害怕的，也是这种人物，因为他们基本上，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他们已经没有了人的良知与本性，他们只认得骨头，认不得人，不知道有多少的道上风云人物都是因为低估了这些人物，从而失了手，甚至把命都丢在了他们的手里。在这V市中，道上的人管这种人为腹蛇，但他们比那剧毒的腹蛇，还要可怕的多。
　　老头，怎么？没有想到今天会碰上我？牟刚冷冷笑着，看着那已经开始发抖的老头。
　　老头的绰号，就叫作老头。
　　牟刚，你想干什么？是不是那赵庚让你来的？老头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看着牟刚，他知道，此时如果一软弱，他会死的很惨，老头很怕死。是人都怕死，越是表现出自己不怕死的人，越是怕死在别人的前头。
　　但是，表现出来不怕，真的就能不怕？从而保住自己的性命？
　　呵呵牟刚在冷笑，笑得老头毛骨悚然。
　　老头，说吧，看在你风云一时，我给你选择，想上天堂，还是下地狱？牟刚看着老头，那形态，就正如已经在看着一个死人。
　　他给了你多少钱，你说出来，我双倍的给你，你帮我干掉他。老头开始说。他开始有点真的怕了。
　　呵，不要和我谈，你也是道上的人，应该知道道上的规则，盗亦有道，你去有阎王爷谈吧。说着话，牟刚已经冲上了前，一个箭步，人已经到了老头的面前，手上刀子一送，径直的进入了老头的小腹，不得不承认，这几多年的游荡下来，让他由一个小混混，蜕变成了一个专职的杀手，刺杀的动作，快、狠准却双不乏几分洒脱。
　　老头只是觉得小腹部微微一阵清凉，居然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死神，已经冷笑着站在了自己的前边，死亡，原本便没有人们所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因为可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来临前的那短暂一瞬间。
　　呃求求你，别别杀我别杀我。他忍耐着那死神在自己身旁的恐惧，扑在牟风的肩上，轻声的对牟刚哀求，他想用自己的最后一点力气，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命的确是很小，但在大的命运屯宇宙前，它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哼牟刚听着他的话，只是一声冷哼，拔出刀子，手中又是向前一用力，把刀子再一次送入了老头的脸膛。但这一次，他的手微微的停了一瞬，这一瞬，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其实他在这一次的下手时，他的心，还的手，都软了，只是那么一瞬间，就注定了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那次，你失手了，对吗？说到这儿时，笔者如此的问牟刚。
　　牟则只是淡笑笑，继而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杀他？你可以杀死他的对不对？笔者又问。
　　因为，我看到了老头面对死亡时，的那最后一个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无助，沉痛的眼神，还有那近乎于乞求的话语，这让我无意中的看到了人性中的最为脆弱的一面，我开始了解，原来大的人物，他们也会怕死，比普通人还要怕的多，但是从前，对于这点，我却是不知道的
　　由此看来牟刚的确是不大于适合做一个合格的杀手，因为他还在人的本性，一个冷血的杀手，如果有拥有了人的本性，那便会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牟刚拔出了刀子，他狠狠的瞪着老头，手上一用力，把他一把推入到了小河中。
　　走！看着那一点点被鲜血染红的水流，滚滚东下，牟刚一声冷喝，三人一道转过了身，没半会，就消失在了这弥漫着血腥味的小河边。
　　河水还在流，那受了伤的鱼，又开始在鱼篓中蹦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