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爱

　　题记：：我现在能给得起的，只有自己默默的离开，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爱过了，痛过了，哭过了，醉过了，睡着了，醒了，原来爱的国度里是如此的。
　　遇见他，是很偶然的。初秋的天，我踏着初秋早晨的气息，来这幢全全市最高的大楼，匆匆匆忙忙地走进电梯，里面只有一个男孩子。我用眼角瞟了他一下，个子很高，深邃的眼睛，凌乱的头发，上身的西装打着领带，显得不大合适。我再往下一看，吓了我一跳，，这家伙竟然穿着拖鞋。我用那种轻篾的眼光盯着他看，西装配拖鞋，多滑稽不好，被他知道了，我赶快移开视线，再回看他的时候，他脸红红的，头低低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对他轻轻一笑，急忙走出电梯。
　　再见他的时候，也是在电梯里。他的头发已经很整齐了，也没有穿着拖鞋。他看见我，脸又红了，我浅浅一笑，他才舒心地对我点点头头。
　　再再见他的时候，还是在电梯里，一年后的他已经很自信了，他看着我快乐地笑着，我大方地笑了笑。突然，他伸出手来，很友善，也很诚恳。我伸出手，他像珍惜般地轻轻地握住我的手，我触电般地抽回我的手，他却诡异的一笑，递过来一张名片。我傻傻地接了过来。这次是他先走出电梯。后来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忘了出电梯。
　　那一天，我都是傻傻的，望着那张名片：阳光公司销售部副经理，乔森阳光公司就是在我公司的上两层，一间很有实力的公司，当初自己想进去，却碰了壁。想不到今天却遇上了这公司的经理。那一次，我失眠了，我摸着那只手，仿佛还能感到他的体温，嗅到他的气息，一闭上眼，那又深邃的眼睛占据了我的大脑。
　　第二天，我带着疲倦，红着眼睛，上班不知道是我们有缘，还是人为的机会，我又在电梯里遇上了他。他盯着我看，昨天没睡好吗？还是不舒服。那充满磁性的声音把我震得昏昏沉沉的，一时忘了怎么回答。绮梦，你没事吧，他充满头关怀地问。啊，哦，哦，我没事，没事，一阵沉默，今晚，今晚他的脸憋得通红，我竖起耳朵，等着下文，却没动静。过一会，一张纸条递了过来，今晚下班，我在楼下等你，不见不散。哼，一个经理，连约女孩子都不敢吭声，还要那么老土的写纸条，不过，我却笑得很甜，甜到心里面，我决定赴约。
　　很远就能看到那高大的身影，又发觉他远远就看着我走出来，不知什么时候，感到自己的脸烫烫的。他轻轻地说了一声下班了，一起走吧。我点点头，一起走过那喧闹的街道，一起走过了那，幽静的林荫大道，一起走勃那满天红叶的枫树林，大家都保持沉默，就像一对老朋友，不用千言万语却懂彼此，然而却又各怀心事。饿了吗？一起吃饭吧？我还是点点头。
　　高贵的餐厅，浪漫的音乐，迷朦的灯光，他坐在我的对面，离我那么近，才发现他的脸很帅，但又有点孩子气，喜欢吃点什么，随意吧，哦，那你自己看看，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真的很不好意思，请原谅我用那种眼光看待你。没没，要不是你那次的眼光，我还不能记住你呢？其实，你那次为什么穿着西装配着拖鞋啊？我说出我疑惑已久的问题。哦，我那次，那次，他深呼吸一口气，其实那一次，是我第一天到公司上班，我那时刚大专毕业，应聘到这间公司。那天早上，拉肚子了，提着皮鞋赶过来，后来，还是到公共卫生间才换上。给你来了个大笑话了
　　哦，你那时才毕业啊，那你应该是我的师弟咯，赶快叫一声师姐。他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师姐，怪声怪气，我哈哈大笑起来，一下子缓和了紧张的气氛，大家都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我了解到，他是来自一个很贫穷的山村，家中的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实巴交的农民，现在母亲又卧病在床，还有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弟弟。他肩上的担子很重说完的时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的心颤动了，被眼前这个坦诚的男孩子深深感动了。那一餐饭吃了很久，很久。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们很有默契地坚持走路。昏黄的路灯下面，他遥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我突然觉得，这男孩太孤独了。我递给他一张名片，有事给我打电话哦，没事也可以找我聊天哦。我故做轻松地说，他满怀心事地接过了。
　　那晚的月光特别亮，水一般地泄进窗子，我枕着月光，甜甜地睡着了。
　　第二天下班时，我收到森的信息：下班楼下见。那天的班下得很晚，万家灯光的时候，我才带着疲惫去赴约。
　　森似乎在那里等很久了，却没有露出半点不悦，一起走走，好吗？我们并肩而走，他的手有意地拉了我的手，我却像泥鳅一样溜走了。我也搞不清自己，明明是自己渴望的，却宁愿放弃。他突然停下来，深情地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做我的女朋友吧，我没有金钱，但我有真诚，有一颗爱你的心。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前，我能感觉一颗因我而激烈跳动的心。我抬起头看着他，说出最现实的一个问题：我比你大两岁，你不介意吗？这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我爱你，你老的时候，我一样爱你，爱你一辈子，爱你一百辈子我轻轻地捂住他的嘴，重重地点了头。他抱着我开心地转了起来，笑声在月光下回荡着，我体会到了爱的味道。很甜很甜。我们牵着手在月亮下见证我们的爱情。
　　以后的日子是快乐而匆忙的。我们在他的出租小窝里营造我们的爱情。我们一起下班，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讨论问题。他在写市场策略，我在一边抱着相关的资料，给他见议。我做饭，他洗菜，我炒菜，我洗衣服，他晾衣服。生活甜得像蜜。
　　第二天的春天，我随他回到他老家。尽管之前我已经做好心情准备。但当我看到时，还是让我出乎意料。我们转了几趟车，还要走上半个小时的路，才到他家。那低矮的瓦房，泥砖的墙在岁月的洗礼下，已经摇摇欲坠。森用力地搂了搂我。我们迈起大步走进他的家。他母亲从床上挣扎着起来，儿，你回来了。森扶起她，森母摸着儿子的脸，蜡黄的脸露出最快乐的笑容，浑浊的眼睛变得清澈。妈，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经常跟你说起的绮梦。森母向我伸过手起，我握住她的手，叫了一声妈，森母呵呵地笑起来孩子真乖，快坐下来，一路辛苦吧，我最近常听森提起你，多亏你平时照顾他啊森母像对女儿般一样，在我面前唠叨起来。
　　饭桌上热气腾腾，连森的弟弟乔林也回来了。森母也难得上饭桌，一家子格外高兴。森母忙着给我夹菜，一边唠念：梦儿多吃点，千万不要见外啊，都是粗茶淡饭我发现我的眼眶湿湿的，妈，爸，你也多吃点
　　晚上的乡村没有路灯，月亮却把整个村庄笼罩起来，田野里传来蛙叫，河里的水静静地流淌，河边的小草享受着月光。森温柔地拥着我：梦，这几天辛苦你了，我爸妈辛苦几十年了，现在也终于熬到我出头，我以后的负担很大，可能暂时还给不了你优裕的生活，你会怪我吗？森，不要说这个，我图的不是什么优裕的生活，你照顾你父母是应该的，他们也是我爸妈，我会体谅的，只要我们地起努力，将来把爸妈也接到城里去享福。森把我拥得更紧。
　　回来后，森也拜访我的父母，森虽然是一个穷小子，但我开明的父母也被他的坦诚，勤奋，有上进打动，接纳了他。
　　以后，我们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投到了工作中，很快，森升到了总经理，我的工资也涨了一大截。晚上，我和森挤在出租屋里，吃着青菜白饭却也幸福快乐。看到存折上的数位，我们仿佛看到了属于我们的安乐窝，仿佛看到了森的父母幸福的脸庞。我们充满了憧憬。
　　920是我的生日，对森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日子。夜里12点刚过，我就收到他的祝福信息，约我下班老地方见。那天，我精心地打扮了，高高兴兴地去见他。我突然觉得那条路特别长，好像一辈子走不完似的，我的心很急，加快脚步。当我到达公园的那条长廊上，却失望了，我没有看见森。要知道，森是最守时，约会从来都是他等我的，转今一想，可能是他想给我一个惊喜吧。就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下一秒我看见森了，他正在举着红玫瑰向我冲来。我站起来向他招手。突然，马路上冲过来一辆大东风，我吓愣了，反射性地大叫起来，却愣在原地不能动弹。我的泪顺着脸流了下来。森被大东风撞得飞了出去，血模糊了我的眼睛。不要，我失声痛哭起来，向森冲去。森躺在血泊中，血肉模糊，我失控地叫起来，森，森，你应我啊急救车呼啸而来，把森送来了。我坐在急救车上一直哭一直哭，看着爱的人可能即将离去，我却无能为力。那种痛都让我麻木了。森被送进了急救室。我只能在门外徘徊。我没有给森的家里打电话，怕他们经不起这个打击，只能给他的公司打了电话。
　　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我在门外却好像过了几百年，我很庆幸我没有晕倒，我知道我是为森坚强。医生出来了，我抓住了他医生，怎么样，他怎么样了我哭叫着，病人的脑部严重受伤，危险期还没有过，具体情况还要等观察，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病人可能不会醒来，或者醒来之后还有可能成为植物人我跌落在地上，天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已无力去哭，我只能透过玻璃窗看着森，即不能守护他。
　　两天后，森没有醒来，我穿上防菌服守候在他身边，我没有哭，我知道森需要我，我不能哭，我要坚强。我握着他的手，轻轻地说：我很需要你，知道吗？我们还要赚钱，等有了足够的钱，我们要买属于我们的安乐窝，还要接你的父母出来，还要供你弟弟上大学。你忘记了吗？你要快点醒来哦！我们要一起努力，一起实现我们的梦想
　　十天后，森还是没有醒来，我天天在他身边说我们一起的点点滴滴二十天后，森一点起色都没有，我把医生的门槛都踏平了他是由于脑部的淤血和其它方面的原因，而导致没有醒来，现在我们能做的，唯有给他做脑部手术，费用大概需要80万，能不能醒来，我们不敢保证，不过有三成机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森就这样离去，只要有一分机会，我都要去尝试。然而，我却碰到最现实的问题。森住院的二十多天，已经花了20多万了，保险公司该赔的也赔了，阳光公司也人至义尽，司机也已经口袋空空了，我们的储蓄也一天比一天少。看着森，我心一阵一阵地痛。
　　这时，公司有一个项目需要到拉丁美洲2年。但因为那边的条件太差，又穿洋过海，公司里竟没有肯去。最后，公司以年薪两百万来吸引。为了森的手术费，我选择离开他两年。我把拿到的200万，存了100万给医院，作为森的医药费，又给森的家里寄了一点，给森请了一专业的护士。交代完一切，我只对我的父母说公司看得起我，让我出国发展，两年后才回来。不知道底细的父母信以为真了。
　　起程的那一天，我去看了森。他的脸很苍白，我的心更痛请原谅我的暂时离开，你要醒来，你要等我，我会回来的，我们一起买房子我的泪一直流一直流，把床单都打湿了，我握着他的手，一边一边地抚摸
　　在国外的日子孤单而难过，思念时时刻刻地折磨着我，我每天准时打电话给医生了解森的情况。在国外唯一的快乐就是听到森的病有了起色。夜里，我的泪湿透枕头，每天的眼睛都是又红又肿。
　　半年后，森的病有了很大的起色，但需要转到离我们相爱的那个城市很远很远。一个月后，森在那家医院有了很的起色，医院为了更好地照顾他，又给他配了一个更加专业的护士，全日负责照顾他。这大半年，我准时给他家里寄钱，给他的弟弟寄学费。我觉得我是在替森应尽的义务，我能做都做了，只希望森快点醒来。森是我生命的全部，精神的支柱，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离开了我，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生活下去。
　　离开森快一天了，我的泪也流了快一年了，我的心没有一刻不思念他。中国的春节来了，我在国外一个人孤零零过年。每逢付佳节倍思亲，徐夕那天夜里，我的泪流到天明。我不能对谁倾诉，我的父母，我只能拿着电话笑呵呵地跟他们拜年，泪却悄无声息地滑落。我只能对他们说，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中国春天来的时候，我听到了最好的消息，森苏醒了，和春天的大地一样万物复苏。我特地请了一天假，给森打电话，我对电话大哭起来：森，你还记我吗？我是绮梦，我是你的梦啊那边传来：谁？你是谁？你叫绮梦啊，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泪越掉得厉害，他的护士接过电话：他醒来就这样了，医生说他失忆了，或许是暂时性，也可能永远都无法恢复记忆我默默地挂了电话，跌坐在地上，我苦苦等待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我望着家乡的月亮，默默无言，泪却流了满脸。
　　痛过之后，我依然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我这个他曾经最爱的人能唤起他的一丝记忆。我每天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森，给他讲我们以前的点点滴滴，他也很努力去想，可是每当此时，他就会头痛到满地打滚，我不忍心这样去折磨他。医生顾忌也劝我不要心急，时间长一点，情况可能会好转的。我只能每天给他打电话跟他说笑，开始他对我也蛮感兴趣的，后来，他开始敷衍我，直到有一天，他对电话大吼，不要再来烦我了我拿着电话，感到那种绝望，让我跌到十八层地狱，我感到全身都发冷，我想哭，却欲哭无泪。
　　终于熬到了中国的秋天，我望家乡的那一片天，望着我们相爱城市的那一片天，觉得遥不可及。
　　公司原项目提前结束了，我提前回来。我望了一眼这个我待了差不多两年的地方，居然没有丝毫的眷恋。我知道我的心依然属于森的，依然属于我们相爱的那个城市。
　　心机降落地那一刻，我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这个城市已经物是人非了，不知道我们的爱情还能不能延续下去。
　　我直接转机去了森所在的城市。9月20日8点的时候，我到达那个城市，我通过护士的电话找到森。森已经工作了，住在公寓里。我敲了他房子的门，给我开门却是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孩，我诧异了，你就是森在国外的朋友吗？我点了点头，我看见了森，他比以前更成熟，没有了孩子气。他走过来，伸出手，握了握我的手，没有昔日的珍惜，没有昔日的呵护，更没有昔日的温柔。我忍住即将落下的泪。女孩转身说给我倒茶去，森急忙按着她的双肩，温柔地说：你就好好坐着，我来倒就好了。你上次不是说应该冬天才回来的吗？这么早就回来了。在那边好吗？什么时候再走？我听着，心碎成一片片，我日思夜想的人今天对我却像陌生的朋友。他已经记不起我们的任何东西。不过，你回来正好，我和玲子的婚期就定在后天，你作为我的朋友，会祝福我们的哦。森幸福地对我说，玲子依偎在他的怀里，忘了跟你介绍，这是玲子，以前是我的护士，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在我最需要照顾的时候，全心全意地照顾我，要是没有她，或许我现在还睡在床上我听见碎片的声音，听见秋天落叶的声音
　　我摸着手上的戒指，这是两年前森想送给我的，而我却只能从血泊中捡起，自己戴上去。今年的今天是我的生日，去年的今天是森向我求婚的日子，去年的那束鲜红的玫瑰应该是送我的，然而今天它却有了新的接受者。我静静地说：祝你们永远幸福。我递给森一张纸，有空到这个地方去看看吧，那是你的故乡，那里有你的父母我转身离开
　　我现在能给得起的，只有默默地离开，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里